那五百万的出处绝大部分都在江城本市,而那段时间,黄真正好在外地。他前男友的起诉,自然也不成功了。
只是从法院出来,黄真脸上却没有胜诉后的开心,她低落地说:
“我真没想到他会从恋爱时就在算计我,难道他对我所有的好都是假的吗?如果真是这样,许律,那以后所有人谈恋爱的时候,是不是都得互相提防,处处算计?”
许轻衣抿了下唇,淡淡说:“黄小姐,我只能从法律角度告诉您,男女交往时的大额财物,都是默认以结婚为前提的。您和对方分手,对方要回钱财是正当行为,您前男友这种情况也不是个例。”
见她神色清冷,似乎对这种事司空见惯,黄真忍不住问道:“许律师,那如果是你遇到这种算计钱财的人,你会怎么办?”
许轻衣微愣。
她和陆庭深之间,自己才是那个算计他钱财的人,甚至到了明目张胆的程度。
不然,陆庭深也不会对她如此厌烦。
“我会在收受贵重礼物时,跟男方反复确认其意图。”
她给了一个官方回答,黄真却悻悻地说道:“可不管是追我,还是交往的时候,他对我真的太好了,总说什么会养我一辈子,结果到头来,一切都是一场算计。许律师,我实在接受不了。为什么一个人曾经对你说过那么多真情动人的誓言,可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就可以变得那么无情!那被动接受他感情又动了真心,到头来却还要被丢下的我算什么呢?”
许轻衣垂眸,没有说话。
其实,为了追陆庭深,她又何尝不是使劲浑身解数,让他动心呢。
她把他骗进婚姻,还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他的钱,这都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想成为别人谋财得利的工具。
更不用说,陆庭深这样的天之骄子。
她逼他结婚这一步,简直就是踩在陆庭深的雷区正中央。
没得救的。
许轻衣和黄真准备道别分开时,对方那位前男友才缓缓从法院走出来。
黄真看见他,有些欲言又止,男人却恨恨地剜了她一眼,眼底流露着不加掩饰的厌恶。
黄真立刻红了眼眶,在眼泪落下来之前逼自己转过身,和对方背道而驰。
回律所的路上,许轻衣脑中不断回放着,黄真和其前男友两看生厌的画面。
又想起景臣曾经说过,她和陆庭深,互相厌倦过完一生的话。
她是不是,真的该好好考虑下他们的婚姻,该怎么走下去。
她向来是行动派,想法刚冒出来,车便开到了中心医院。途中她给陆庭深发过消息,对方没回,想来是有手术。
许轻衣停好车,上了三楼外科。
值班的护士正好是刘琪,看见她时下意识不满地撇了撇嘴,许轻衣当没看见,问:“陆医生在手术?”
刘琪目光闪了闪,含糊地嗯了一声。
许轻衣深看了她一眼,旋即调转脚步,进了陆庭深办公室。
她刚推开门,就看见陆庭深穿着白大褂的宽阔后背,他回过头,几乎是一瞬间便皱眉呵斥道:“出去。”
许轻衣一愣,甚至都没反应过来,门就被陆庭深关上了。
她站在原地,定定地盯着眼前那扇紧紧关上的门,回想起推开门的一刹那,陆庭深背对着他,有黑色的长发从他手臂垂下。
是豌豆公主。
她立刻得出这个结论,手再次握住门把手,转动了一下,门锁了。
办公室内,陆庭深微微屈身,手上拿着纱布,贴在一处雪白肌肤的伤口上。
“要不然,还是和轻衣解释下?”
伤口传来凉意,女人隐忍地咬了下唇,不安地看着他。
陆庭深淡垂着眸,手上动作专业温柔,他淡漠道:“不用。”
她盯着他长密的睫毛,小心翼翼地说:“我怕她生气,万一又像上次那样,你也挺尴尬的。”
说完,她脸颊还泛起了微红。
“你们夫妻之间做那事,被我这个外人听去,总归不太好。尤其是轻衣,她挺注重个人隐私的。”
药换完,陆庭深将用过的医疗垃圾扔进垃圾桶里。他直起身,将白大褂脱下,低眉对她说:“对我来说,你不是外人。没有你,也没有现在的我。”
闻言,女人白皙的脸蛋愈发泛红,盈盈的双眸也水汪汪的看着他。
陆庭深眼底漆黑,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她拉了拉他衣角,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逼近时,他才后退了一步,说:“我送你回家。”
她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异样,露在口罩外的眉眼,轻轻弯了弯,轻声道:“好。”
拉开办公室门,除了来来往往的病人,再不见许轻衣的身影。
陆庭深有些意外,以她之前的执着劲儿,没有守在外面,一睹女人真容,倒是有些奇怪。
女人这时也走出来,目光不动声色地四下看去。
在瞥见转角处露出来的黑裙时,她突然拉住陆庭深的手。
陆庭深微微一顿,低眼看她:“怎么?”
女人眼睛红红地说:“刚换完药,有点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