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明日便上山。”在晚饭结束的时候,宁王不容置疑的宣布道,“山中路程大约四天,诸位切记轻装上阵。所有女眷都把贵重首饰收起,车辆用稻草遮盖。每辆车会有士兵随行守护,非到休息处不可私自停车。另外,每天出发后,休息时间只有午饭一次,除了下车吃饭和方便外,不得随意走动。如有违反者,军法处置,绝无例外。”说着,他的目光如利剑一般从众人脸上扫过。
话音刚落,士兵们齐声答道:“遵命。”其余人面面相觑,只得点头称是。
历城地处两国边境,虽不富裕,但其中两地风情杂糅,无论食物还是习俗都自成一格,别有风味。众人想着明日开始就要进入闭关模式,纷纷抓住晚饭后难得的闲暇时光出门闲逛。
一诺刚恢复精神,懒得走远,便独自在驿站后院的石凳上坐下,望着不远处黑魆魆的五和山发呆。翻过这座山,就是献国。离那里每接近一分,她与景尧的距离就拉开一分。
“不出门走走吗?”杨潜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这还是出行以来两人第一次独处。
“我还是抓紧时间多积攒点体力。”一诺大方的拍拍身边的石凳,毫不避讳的道,“一起坐会儿?”
杨潜心中掀起一阵惊喜,默默的在她身边坐下,刻意拉开半人的距离。
“那就是五和山吧?”一诺指着远处道,“翻过山就是献国,进入国境后再走三天就能到达国都丽城。听说献国与我们的风土人情大相径庭,人民热情奔放。你说南汐公主长什么样?说不定是个满脸麻子的大胖妞,不然为什么那么着急给她定亲?”她似乎被自己的想象逗乐,傻笑一声,又自言自语的道,“不过,我猜更有可能是个大美人,人人都说献国盛产美女……”
“一诺!”杨潜打断她的话,道:“别说了,既然是景尧辜负你在先,何苦还要接下这个旨意?你若抵死不从,主上也只能再换他人。”
“我不过一名小小的女官,有什么资格拒绝玉仪公主的钦点?我还想多活几年呢。”一诺苦笑道,“再说,我拒绝了又能如何?还是改变不了景尧已经定亲的事实。既然如此,我吃下这颗苦果就是,何必再去祸害他人?”
杨潜见她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心疼不已,安慰道:“景尧人在边疆,也许对这件事还不知情。他生在皇室,有许多身不由主的苦衷……”
“没错。他是否知情并不重要。我只恨自己没用,明明脑子里想的通透,却管不住自己的心,为什么还是会痛。”一诺说着,竟没发现泪水已经顺着脸颊缓缓流下。她侧过头看着杨潜,道:“你也不必费力劝我。人这一辈子,最难的就是选择,因为一旦做出选择,就意味着放弃。你听过金斧子银斧子的故事没有?两个都是宝贝,但是只能选一样。如果都想要,结果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杨潜当然没有听过金斧子银斧子的故事,但是一诺的话他听得明白。景尧若是选择王位,就得娶南汐公主,放弃一诺。而他若是选择一诺,就从此与王位无缘,顶多做个清闲王爷。或许只是旁观者清,这其中的答案在他看来简直呼之欲出。
“景尧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主子。他于杨家有恩,我不能质疑他的选择。”杨潜有些违心的道。
他见一诺只是微笑着聆听,并不接话,又道:“而你,是我生命中最珍视的人,我也尊重你的选择。只是,你要记住。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只要你回头,就能看见。”
杨潜侧过身,第一次如此直接,如此坦诚的注视一诺的眼睛。他不明白那双笑着的眼睛,怎么能够同时盛得下这么多悲伤?
明明没有月光,一诺却在他的眸子中看见自己的身影。这次她没有逃开,似乎稍有释怀,轻声道:“谢谢你,杨潜。”
次日开始,宁王下令将乘人和载货的车子用稻草伪装后相互间隔行驶,从而迷惑山匪。一路上比从前又严格许多:日出即启程,午间只得半个时辰的休息,下午在天黑前完成扎营休息。所有人不得随意走动,不得大声喧哗,以确保最大限度的保持低调。
五和山虽然不高,但是山路颠簸,一弯接着一弯。马车晃动的十分厉害,除了杨潜早习惯四处奔波外,元泽和一诺均显得更加吃力。两人脸色苍白,竭力忍住晕车带来的恶心和疲惫,所剩无几的气力只够靠在车厢里保持清醒。
前两天都平安无事,众人稍稍松口气。到第三天,元泽实在忍受不住,半路上抢过缰绳,硬生生的逼马车停下,而后立刻跳下车,蹲在路边大吐特吐。一诺也虚弱的靠在车厢里说不出话。胃里的食物早就被吐的一干二净,再加上连日劳累,她整个人几近虚脱。
宁王在前方听见马车停下的声音,赶紧驱马掉头回来查看。只见元泽呕吐完,一屁股坐在路边的树荫下,抱着树干直喘着粗气,说什么也不愿再上车。“你们要走自己走,我要在这里歇会儿。不然没到献国,我就交代在这路上了。”元泽抱怨道。
“元大人!”宁王压低声音,咬牙切齿的道,“这么多人看着,你非逼得我用军法吗?”
“你用吧。说什么我也不走。”元泽满肚子牢骚正无处发,竟然不顾身份的耍起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