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湛思索再三,还是决定把安阳王的病情和炸药的事用信鸽分别递给一诺和景尧,这对于他们今后的决定至关重要。
然而,此刻身在历城的景尧,早已经被和亲的消息折磨的郁郁寡欢。他一面猜测安阳王隐藏消息的缘由,一面担心一诺安危。脑中被各种忧思填满,一刻不得休息。
大军在历城驻扎已有些时日,后续旨意却迟迟未到。幸而有王三石监督,将士们每天照旧操练不懈。景尧却因此赋闲下来,整日借酒消愁。几日下来,将自己折磨的不成人形,瘦下去一圈。
王三石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原本以为景尧是因为被蒙骗心情郁闷,过几天便会恢复。没想到,他竟一味沉沦下去,每日将自己关在房中,几乎不见踪影。
眼见历城的粮草越来越少,何为又几次三番的找借口推脱,王三石忍无可忍,终于去敲景尧的门:“王爷!”
他呼唤几声,屋内无声无息。于是一把推开门,走进去。
屋内窗户紧闭,光线暗淡,到处充斥着刺鼻的酒气。王三石再顾不上级别有差,一把将景尧从床上拽起,低声吼道:“王爷,你这副模样还配做个军人吗?万一让将士们看见,今后如何治军?你将国家社稷摆在何处?”
景尧此刻才缓缓睁开眼睛,见是王三石,又半阖上眼皮,含混不清的道:“有老将军照看,出不了差错。我不过是一具木偶,能有什么作为……”说着,又挣扎着去抓桌上的酒杯。
“胡闹!”王三石火冒三丈,起手将酒杯拍落在地。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酒杯在地上碎成几片。
两人均是一顿,沉默对视。
半晌,景尧似乎清醒一些,苦笑道:“老将军何苦为我操心?就让我放纵这一回又如何?我心中难受啊……”说着,忽然感觉头痛欲裂。他用手抱住头,既无奈又痛苦。
王三石看着景尧从小长大,虽说身为下属,但心里一直把他当作半个儿子疼爱。景尧这一路走来付出多少泪水和苦痛,他又怎会不知?
他舍不得过分责备,心疼道:“属下知道王爷心中郁结,但王爷不好奇主上为何会隐瞒真相吗?大军悉数在此,青城守备空虚。若真有歹人作祟,后果不堪设想。再说历城粮草就快见底,何大人调集的粮草却杳无音信。王爷此时难道不该早做打算吗?”
景尧闻言,逐渐平静下来。这些日子,他被自己的情绪蒙蔽双眼,竟不如王三石想的深远。他按压住太阳穴,暂时缓解头疼,道:“你先出去,让我冷静一下。”
王三石只觉得恨铁不成钢。再见他神情恢复平稳,重重叹口气转身出门。
景尧在房中独自端坐许久,喝进肚子的酒早就消化殆尽,只是各种思绪仍旧缠绕在脑中,嗡嗡的嘈杂一片。他推开窗户,冰冷的空气立刻倒灌进来,让他浑身一个激灵。王三石说的不错,斩不断理还乱。不如先抓住重点,做好眼前的事,或许心结也会随之解开。
次日清晨,他整理衣冠,振作精神,一早便来到练兵处督促操练。将士们多日未见主帅身影,原本纷纷私下揣测。现在见真人现身,除了稍带倦容外,精神如常。于是,所有的谣言和疑虑不攻自破,士气倍增。
却说何为虽然昏聩,但亦知万一军粮不够,这么多大兵在历城闹起来绝非儿戏。因此,接到命令后便将一腔心血全花在征粮上。只可惜征集令发出去不少,却鲜有回复。王三石那里还好应付,如今景尧出关,他也知再躲不过,便主动前来汇报。
“拜见王爷。”何为满脸堆笑的道,边说边用眼睛打探景尧神情。
“何大人,我正要去找你。过去十天有余,不知征粮之事进行的如何?”景尧问道。
何为不及开口,先扑通一声跪下,诉苦道:“下官无能,征粮令早已发出,只是如今除焦城外,并无收到其他回复。”
“混账!军令如山,这些城守是不要脑袋了吗?”王三石怒气冲冲的插话道。
何为吓得瑟瑟发抖,见景尧亦是面若冰霜,赶紧辩解道:“下官也是无奈。只是他们不回复,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呢?说起来,这战火连天的日子持续那么久,估计大家都没有余粮啊……”
景尧明白何为所言非虚,战乱之下自保还来不及,谁又顾得上别人呢?其他的城若是把粮食拿来救济历城,恐怕等不到处罚,城内就要被灾民闹的人翻马乱。
他眉头紧锁,问道:“焦城可以运来多少?”
“不多不少五百担,我估计也就够大军半月之用。”何为答道,“只是焦城距离最远,就算立刻开运,到达这里也是半月之后。”
“这么算来,历城原先的储粮再加上焦城五百担,还够大军再支撑三个月。”景尧道,“换句话说,是战是和,咱们在三个月内必须解决。”
王三石一拍桌子,忍不住骂道:“王八羔子,若旨意再不到,咱们就杀他个回马枪,还能怕了献国贼寇不成?”
何为被他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得双腿一软,竟是坐在地上起不来身。
“不可莽撞。”景尧道,“咱们还有时间,青城和献国的情形均不甚明了,须得先查探清楚再做打算。”
他见何为吓得脸色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