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君定睛一看,不由的笑了。
那个身着浅绿衣裙的,除了薜清婉还能是谁。
她来的倒是凑巧。
“她是婆母的远房侄女,前两年亲娘没了,老夫人看着她可怜才接到府里来的。”宋文君笑着回道。
说着话儿的功夫,薜清婉已经到了跟前儿。
双方避无可避,宋文君招手唤她:“薜姑娘,过来坐坐。”
“好。”薜清婉大大方方的上前,也不跟宋文君行礼,便一屁股坐在了她身侧。
此举惊的江妙音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看薜清婉的眼神多了几分嫌弃。
如此不懂规矩,难怪是小门小户出来的。
薜清婉将她眼底的嫌弃之色尽收眼氏,上下打量了她一翻,问宋文君:“她是谁?”
此举险些没把江妙音的肺气炸。
在这府里,还没有人敢这么问的。
当下,她脸色就沉了下来。
宋文君笑容浅淡,回道:“这位是你大嫂,快叫嫂嫂。”
“嫂嫂?”薜清婉的声音有些惊讶,而后用同情的眼神看着江妙音:“哦,我知道你,你是那个寡嫂,是吧。”
江妙音的拳头紧了又紧,本想教训她两句。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薜清婉又说话了:“嫂子看着挺年轻的,只是有一件事让我挺不明白的,你放着大好的年华不要,为什么非要守寡呢,难道只有守寡才是唯一的出路吗?”
她的话如此不客气,让江妙音忍无可忍:“薜姑娘,慎言,我是为了亡夫才守贞的。”
在她看来,守贞是十分贞烈的。
落在薜清婉嘴里,却变了味儿。
好似她多蠢是的。
薜清婉微微摇头,十分不赞同的道:“嫂子糊涂,女人不应该被这些糟粕束缚,你有追求幸福的权力,守贞只是封建社会控制女人,压迫女人想出来的法子,这是枷锁你应该打破,而不是被困在这里任人们欺凌。”
“薜姑娘。”江妙音气的气息不稳,胸口急促的起伏着。
此时她看薜清婉的眼神,如同洪水猛兽。
说出来的话,自然也不再客气:“你以为你是谁,有什么资格对别人的生活指手画脚,我跟你很熟吗?”
薜清婉一愣:“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我用得着你在这儿说风凉话?我怎么做那是我的事,你那些邪理歪言以后别拿到我面前来说。”
丢下这些话,江妙音气呼呼的走了。
薜清婉眨了眨眼,冷笑一声:“ 朽木不可雕也。”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明明是为她好的话,对方还不领情。
宋文君此时已经非常确定了,这位表小姐,的确换了芯子。
有趣,实在是有趣。
薜清婉看向宋文君,又问她:“少夫人也觉得我说的不对吗?”
“你的话,的确有些大胆。”
“这不是大胆,而是你们太胆小,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你们却只知道听天由命,难怪一辈子会被困在这不见天日的牢笼里。”薜清婉越发相信,她说的是对的。
这些女人没一个有主见,活该她们被欺负。
宋文君笑了笑,问她:“那你说我们该当如何?”
“算了,你们已经被洗/脑了,我再说什么也没有用。”
薜清婉摇头叹息,看宋文君的眼神怜悯又同情:“同人不同命,总之我跟你们不一样。”
宋文君微笑点头,对,你说的都对。
之后的几天,薜清婉一直把自己关在院子里,不知道在鼓捣什么。
宋文君除了在吃饭时见到顾怀舟,其余时间他都对她视而不见。
哪怕是在饭桌上,他也只盯着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地方。
他在无声的抗议,想要让宋文君服软。
渐渐的,他发现吃饭也见不着宋文君了。
一问身边的小厮才知道,宋文君在自己院里开了小灶。
顾怀舟都气笑了:“她还来脾气了。”
不就是冷战吗,他就不信这个邪了。
既然宋文君躲着他,那他就更加没必要见她了。
书房冷硬,顾怀舟睡的腰酸背痛。
他想去找江妙音,可一想到之前她的种种,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其实他跟江妙音的矛盾并不算大,只是双方碍于面子都不肯先低头认错。
顾怀舟心烦意乱,索性又回了自己院子里。
屋子里冷清,躺在床上就容易胡思乱想。
不知不觉,眼前竟浮现薜清婉的倩影。
那天她的惊人之举,在他心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但也仅仅是如此。
顾怀舟不是好/色之人,对薜清婉他只是欣赏而已。
无谓的一笑,顾怀舟便将薜清婉从脑海里剔除了。
临近年关,顾怀舟的应酬多了起来。
几场酒肉下去,他的荷包就迅速的瘪了起来。
待到他再去账房支银子的时候,管事的却为难的告诉他:“侯爷,您这个月的月银已经支完了,不能再取了。”
“那就把下个月的给我透支出来。”顾怀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