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林珝便手牵着手来到了正院门口。只是人还没进院便有丫头走了过来,“太太这边正忙着呢,让姑娘们自便,早起太太让人收拾了墨韵堂给大姑娘,姑娘们不妨过去瞧瞧。” 黛玉和林珝都想知道上房的事,一听这话,小姐俩便知道这是叫她们回避的意思。对视一眼,黛玉也只能带着林珝转道去了墨韵堂,又给贴身丫头使了眼色,让她们去打听消息。 这会儿林如海正在衙门里处理公务,刚核对了今春的盐引和盐税,家里就来人了。 听说二姑娘的母家来人了,林如海脚下就是一个踉跄,差点没大头栽在地上。 风家诈尸了? 摇了摇头,林如海将这个荒缪念头压下,用一种虽心里着急,但面上却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走出衙门。一坐上轿子,林如海的脸色就变了。 脑子里想了许多种可能后,林如海才回到府中。一见到那娘仨时,林如海就心头一紧。 罗宁没见过真正遭难的人是什么样的,但林如海却是见过的。 因为真正逃难的人不是够脏,够狼狈就行的。 一走一过间,林如海就打量完了那俩个孩子。因知道来者可疑,林如海也没像往常那般回避妇人,而是非常认真用心的打量了一回那妇人。 相较于两个孩子,那妇人倒是干净些,但只要联想到这妇人心存二嫁,如此干净也不足为奇,但林如海却没忽略那妇人用木簪和粗布半包的头发。 有光泽。 即便衣裳手脸能收拾干净,但这头发却不是一时半日就能养好的。 三人的头发,妇人的干净些,两个孩子的乱糟些,可只要用心观察,就不难发现头发并非逃难之人应该有。 不见半点干枯毛燥。 想要将两个孩子放到林家...应该是谁想要插颗钉子,或是放个眼线在林家。 一男孩一女孩,正好前后院各插一颗钉子,嫡亲姐弟见面不会引人注意,改嫁的娘亲上门看望孩子也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到是好算计。 罗宁笑着与林如海行礼,随后坐在林如海下首说道:“老爷回来的正好,妾身正好没算明白这赵家妇人与庄姨娘是个什么亲戚。” 林如海接过丫头递来的茶,垂眸抿了一口,随后才说道:“本也不是什么正经亲戚,很不必太过费心。论理很不该放人进来,既见了,不过几两银子也就是了。” 那妇人不想林如海这么说,眼底飞快闪过一抹错愕,随即跪到地上对着林如海又哭又求,就求他买下这两个孩子,她一文卖身钱子都不要。 “……老爷太太若不收留他们,民妇那口子定会将这俩个孩子卖到那些腌脏地方去。求老爷太太大发慈悲给他们一条活路吧。” 半晌,林如海似是犹豫了一番,才问那妇人,“只要一条生路?” “是,只求一条生路。”妇人磕头,语气郑重期盼的回道。 林如海见状,便一副可有可无的样子着人签下卖身契。 林信机灵,直接拿了死契过来,那妇人见是死契眼神闪了闪,却还是按了手印。 死契一签,终身不得赎身,从此生死皆由主家,再无亲眷家人。 等死契签了,林如海便当着那妇人的面给这俩孩子找了个归宿。 女孩今年十二,年纪虽然不大,却也是可以当个童养媳的。林如海就直接将女孩许配了庄头的小儿子。 庄子在扬州城外三十里,天黑前就能到。那小儿子今年十六,与这女孩的年纪也相当。 至于男孩,今年刚好十岁。 林如海端着茶杯说道:“既是生来克父,必是福禄不够,咱们家每年都在五福观点长命灯,就让这孩子去五福观看灯吧。这活轻省,还能给他积些福报。” 林信闻言,直接拉着那男孩出去了。 既女儿许了人家后,儿子也有了着落,妇人一脸懵逼的看向轻描淡写处置了她一双儿女的林如海,恨的不行。 若不是林家这两年都没在采买下人,他们也不会出此下策。只一个回合就被林如海打发了,而且还是这种让人无法反驳的方法...妇人看一眼罗宁,再看一眼林如海,心忖了一句: 有些棘手。 …… 玉笙堂在花园的东边,而墨韵堂则在花园的西边,两个院子隔着花园遥遥相忘,但大小却完全不一样。 相较于玉笙堂的小巧精致,墨韵堂则是非常规整,气派,屋舍面积更是玉笙堂的两倍大。 可以说此处留给府中嫡长女居住,洽如其分。 东跨院也很好,但它到底不是独立的院子,如今得了这么一处院子,哪怕心里还惦记着上房那边,黛玉也将七分注意力都放在了如何布置自己的新院子上了。 上房是三明两暗的U型建筑,应该是将原本与正房并排的两间耳房移到了正房后面。 一间暗室里放了马桶,浴桶等物,暗室前面这间屋子就布置成了卧室。另一间暗室直接与前面的屋子打通,里面被黛玉布置成了一间大书房…… 罗宁让人送了库房帐本来,黛玉看着那帐本挑东西给自己布置新屋子,看到适合林珝的还会让人抬到林珝院里。 林珝不是黛玉,她的注意力仍旧在上房那边以及...还是她到底是谁家的孩子上。 这世上,是不是就只有林如海一个人知道她的身世了? 直觉告诉林珝,她必须弄清楚这些事。 了却因果的唯一办法就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看一眼还在说窗纱要换成天青色的黛玉,林珝一点一点蹭出了墨韵堂。 出了墨韵堂,林珝迈着小短腿,吭哧吭哧朝正院跑,就在距离正院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被人一把抱住了。 叶嬷嬷一把将林珝抱在怀里,笑着说道:“好姑娘,大姑娘正找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