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没有反抗的力气,他做什么都任由他摆布。等到狂风暴雨终于过去,我整个人已被折腾得脱力,连抬手的动作都做不来。大脑早一片空白,肌肤相亲的地方被汗水濡湿,接触到空气中的凉意,微微有些颤栗,隔了一会儿,那种黏腻不舒服的感觉才淡去一些,却仍让人有些含糊。
正含糊着,便有一只手轻轻地落在我的肩头,之前所受的剑伤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被他这样轻抚着却感到些刺痛。
他撑在我身体上方看我,脸上有一层薄汗,我恍恍惚惚地看着他喉头滚动,听他以低哑惑人的声音低唤我的名字:“岫岫。”
我的胸中有种难言的情绪,想说什么,却只是喉头哽了哽,别过头不去看他的脸。
他没有得到回应,也并不着急,凑过来在我脸上吻了吻,又将云被往上一拉,将我安置到被窝里,他自己也躺进来,还顺手将我拉到他怀中。
从前,他总是抱着我不说话,那日的话却很多。
“圣上答应过我,平定西北,他便亲自为我们主婚,回京以后,我们即刻完婚,你觉得好不好?”
他的声音沉沉,没有一贯的清雅,却仍旧好听。
“你不要担心太后,陈相告老还乡之后,太后已没有左右圣上决定的能力,听说圣上已为昔微公主择了一位世家子,婚期也已定好。”
“岫岫,这世上已没有人可以阻碍我们在一起,你开不开心?”
我不回应他,他却极有耐心,继续自说自话。
“圣上说你极喜欢流梨宫的梨花,我早在帝京的东郊看好一座宅子,那座宅子建在梨园深处,春日梨花满园的景致极美,不会比流梨宫逊色。我们每年春天都可以去那里小住,直等到梨花落尽。”
理着我的头发,轻道:“若你觉得将军府不够自在,我们也可在那里常住。”
他说完,沉默了一会儿,似在想什么,想好以后将我搂得更紧,对我耳语道:“岫岫,我戎马半生,对功业已无执着,如今想要的只有一个你。”又道,“嫁给我,再帮我生个孩子。”
我的身子在他怀中一颤。
他吻在我的头发上,许久没再说话。
就在我以为他要睡着时,他却重新开口:“可有时候我也会想,你走了也好。有个人曾对我说,最大的慈悲,莫过于放过。若是我放过你,可令你无忧,那也未尝不是一个选择。”语气凉一些,“可是,你想走可以,想投入别人的怀抱也可以,但你要记得,那个人不能是沈聿修。”
我咬一咬唇,问他:“为何不能?”
他道:“你若是为他好,便离他远远的。”又添道,“我杀过许多人,不介意多杀一个。”
我听着他的话有一些心惊:“宋诀,你怎至于……”
他道:“你可以试试看,我到底至于不至于。”警告我,“从今日起,离沈聿修远一些。”
我没有说话。
不知是因为宋诀的那番话,还是因为同他发生了不好的事,我每想起沈初,都有些心虚。
我生平不曾对不起谁,唯独对沈初有些残忍。作为一个女人,我早就不完整,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可能不在乎女人的贞洁。我轻率地答应他会试着接纳他,可是在成功之前,我却又背叛了他。单凭这一点,我便已经配不上他。他是天上明月,是出水莲花,我却是一潭烂泥。一潭烂泥,怎配得上天上月和水中花?纵然宋诀不提醒我,我也应当能离他多远便离他多远。
可是这番话到底有些绝情,在想到稳妥的说辞之前,我决定尽量避着他。
吃饭的时候,我借口讨教药理跑去寻陆谦之,因陆谦之沉迷炼药,总是捧着饭碗对那座炼药炉不离不弃,我去找他,便能避免与沈初一起用膳,当然也能避免同宋诀一起用膳。
陆谦之自然高兴我去陪他,很主动地为我添副碗筷。
我借机问他:“这附近是不是有一个镇子叫桃林镇?”
他将碗筷放下,回答:“距此地不远。”
我道:“有多远?”
他道:“往东走三十里。”又问我,“姑娘打听桃林镇做什么?”
我信口胡诌:“哦,有位朋友的老家在那里,我既然路过,便替她去看望看望她的亲朋好友,顺便看看能不能帮她带回一封家信。”
他边拿锦帕擦嘴,边抬眼看我:“那里是远近闻名的乌合之地,乱着呢,你一个姑娘家,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谷中,不要乱跑。需要用人的话,便将铃玉拿去。那丫头闲,有跑腿的活儿可差她去。”
我斟酌道:“铃玉是先生的使唤丫头,还要帮你打理谷中事务,不妥吧。”
他走到炼药炉边矮身添柴禾:“什么先生,叫我谦之。”又道,“没什么不妥的。姑娘若一定要亲自去一趟,带她一起去也算有个照应。”
我还想推脱,就听他又道:“虽说桃林镇距这里不远,可是路不大好找。”
我想到自己认路的本事,便将他的好意受了:“那,后日便让铃玉随我走一遭吧。”扒拉完碗里的饭,问他,“先生还要留宋诀在此疗伤多久?”
他漫不经心道:“既然醒了,是去是留,便都是他自己的事。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