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我没兴致陪你喝汤,你自己去吧。阿福,我们走。”
手却被他给拉住了,听他淡声吩咐阿福:“去忙你的吧。”也不理会我的反应,就拉着我往前去,“你竟还会下厨,只是不知手艺怎么样。”
我甩了一下,没能将他甩开,蹙眉看向他,却见他脸上一派闲适。左右看了看,小声提醒他:“你这样拉着我多不好,传到临川姐姐的耳朵里又多不好,你不知道姑娘家最容易吃醋的么。”
他看我一眼:“你考虑得倒是周全。”
我道:“那是。我这个人向来善解人意。”
他却评价我道:“自作聪明。”
我不满道:“你什么意思啊?”
他不置可否,在亭内坐了,和蔼道:“坐下。”
我无奈地在他对面坐好,帮着他把食盒中的汤盅端出来,又听他淡淡吩咐凉亭侍奉的丫头,让厨房做些解暑的小菜送来,瞧他架势,是要在这里把午膳解决的意思。
我环视四下,凉亭临水而建,一侧有座嶙峋的假山,还种了一棵紫藤,正是繁盛的花季,偶有凉风习习,吹动对面男子的长发,无论是风景,还是风景里的人,都让人如临画中。
不多久便是午膳的时辰,我对他在此用膳的安排,倒也没什么意见。
他将汤盅的盖子移开,垂眸望了一眼我熬的汤。
我心里虽然仍在同他闹别扭,却忍不住道:“我虽然常下厨,可是因为我师父戒荤腥,我家便也没开过荤,本想着给临川姐姐补身子,没想到她也跟我师父一样是个素食者,这汤还是我按照许久之前看过的食谱试做的,也不晓得算不算成功。”抠了抠脸,“所以,若是不够好喝,你也不要怨我。”
他淡淡道:“我还未试,你便极力为自己找借口,看来你的厨艺也不怎么样。”不等我辩驳,他已执起汤匙,浅尝了一口,喝完也不评价,脸上神色略显高深,我憋不住问他:“怎么样?”
他没回答我,只气定神闲地又舀起一匙,连喝三口后,才淡淡道:“还不错。”
我刚骄傲地挺起胸膛,就听他又道:“下次少放盐。”
我就知道他不会有什么好话,睨了他一眼:“你便不能说些好听的夸夸我?”
他我也不看我:“夸你,你确定不会得意忘形吗?”
我哼了一声:“我还不至于为了你的肯定得意忘形。”
我抬头,恰在此时掀起一阵风,便看到男子身后落花如雨,纷纷扬扬的落花中,我突然有些移不开目光。
不得不承认,面前男子的这张脸,极易蛊惑人心。
念过的那些佛法,读过的那些经书,突然就化作他身后的落花,在风中零落成泥。
回过神来,见他正好整以暇地看我,神色立刻一窘,忙捞起桌上的茶壶,装作要喝水的样子,谁料倒茶的时候,手却不小心抖了一下,连茶待盏都给打翻了。
手忙脚乱去扶杯子时,却听他淡淡提醒我:“我觉得,你还是先把口水擦一擦。”我的手又抖了一下。
忙放下茶杯去擦嘴,下一刻便意识到自己又被捉弄了,忍不住道:“无颜,你!”
他的眼里仍然风平浪静:“我不过开个玩笑,你这样紧张做什么。难不成……”眼里多了些笑意,“你真怕自己会对着我流口水么?”
我正要发作,便被上菜的丫头给打断了,几样小菜虽然简单,却都是我喜欢吃的,于是堪堪忍住离席的冲动,捞起筷子去夹菜了。
正埋首吃饭,突听他悠悠道:“过两日在凌波河畔和南禅寺都会有灯会。”
我一听他提灯会,不由得放缓呼吸,耳朵也支了起来,听他接着道:“帝京最大的灯会除上元节以外便是七夕佳令,千家万户倾城而出,这一夜其实很有看头。”
我不禁抬头看着他:“你突然对我说这个干什么?”猜测道,定是阿福同他说了我想去看灯会一事,否则他也不会突然提起来,可是他一定不会放我去看灯,更不可能陪我去看灯,揣测了一下他的想法,额角跳了跳,道,“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想说,这一夜很有看头,可惜我看不到了。”胡乱扒拉了一下米饭,闷声道,“其实你也不必这么打击我,不看就不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说完却有些不平衡,问他,“那你是不是要跟临川姐姐出去看灯啊?”又自问自答,“七夕是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自然要跟心爱的人在一起。”
他脸上滑过极浅的情绪,眉头也动了动,却语调如常地问我:“若我果真要同临川出去,你独守空闺,岂不寂寞?”
我挺了挺胸:“你不要将我说的像个怨妇似的,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大度。”为了表示我的大度,又道,“要不要我提前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啊?”
他将我看了会儿,重新恢复吃饭的动作,淡淡道:“本想着带你去看看晋都灯会的风貌,既然你这么大度,那便算了。”
我唔了一声,道:“算了。”反应过来,“等等——你的意思是带我去?”
他淡定的喝汤:“你若不愿意,那便……”
我忙提高一个声调:“谁说我不愿意,我愿意,一百个愿意,一千个愿意。”因为过于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