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荀筠到底是荀筠,短暂的惊慌后,很快稳住神来。
“沈将军,你即刻带三千兵力出城,援助蒲江,他们见此灯车,定然人心涣散,你且去稳住人心,这里交给我!”
“是!”
沈旭二话不说,立马披着战甲飞快地下城楼再出城而去。
而荀筠此刻多么庆幸自己在第三层防守线上准备的是弓箭!
“传我将令,对准灯架,弓箭齐发!”他大声喝了一句。
“是!”
将士们立马行动起来,顿时一大堆弓箭手来到墙头,对着那飞来的灯架发动强弩。
不仅如此,荀筠很快找来人在墙头生火,准备用烟熏死对方。
“快快传讯长城上的士兵,让他们做好戒备,烽火熏烟,备好弓箭,随时应敌!”
“是!”
哨兵传出他的命令,而胜城的墙头上的旗手,根据荀筠这阵子的训练,对着后方远处的长城上的城楼发送旗语。
几乎整个胜城的守将都忙活了起来,从最快看到那天外来物一样的孔明灯的恐惧,到此刻在荀筠调度下有条不紊的应对,大家渐渐稳住心神,做出最积极的防守。
直到此刻,大家才意识到,荀筠前阵子在这边给兵士的训练有多重要。
原先胜城与长城那边消息不通,靠地上骑兵通讯,荀筠知道对方重点在胜城后,担心到时候沟通不畅,就设计了一套旗语,方便紧急情况下传递最紧迫的消息。
荀筠望着夜空里处处悬挂的孔明灯,啧啧称奇,这个想法简直是太精妙了,如果他不是事先准备充分,压根就应对不及。
几百来架孔明灯,被打下了一大半,还有少许见形势不对退了回去,少数借着前面孔明灯掩护,靠近了城墙,可是势单力薄,到底被长城上的将士给逮住杀死。
这一场烟与火的战斗,打得异常激烈,打得惊心动魄。
胜城郊外正与雍军作战的摩竭看到孔明灯进攻失败后,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失落,那颗心顿时沉入湖底。
如果军师在就好了,他能及时调整战术,可是他不在,孔明灯这条妙计一旦失败,胜城就拿不下了。
他重重地拍了下脑袋,懊悔自己应该提醒发灯处,让他们晚一点出发,要是等到他们杀到城下时,吴克哪里有机会拦住孔明灯?
原先孔明灯和他们出发攻城的时间都算好了,可是他无论如何没想到,胜城竟然准备精良,跟铁桶一般,他没有按照预先的计划抵达城下。
现在回想一下,还真是奇怪了。
难道对方早料到今晚会进攻?难道早料到他们主力从胜城突破?荀筠不是走了吗?
谁这么料事如神!
正当摩竭苦苦寻思时,哨兵得报,“大帅不好了,沈旭和蒲江左右夹击咱们来了!”
“什么?”摩竭大惊,
“那城头上组织城防拦灯的是何人?”摩竭不禁露出了惶恐的神色。
哨兵疲惫地高喊道:“听灯架返回的人说看着像荀筠!”
“!!!”摩竭这一下差点从马上栽下来。
荀筠没有走?荀筠在胜城?
沈旭也在胜城?
如此胜城今夜是破不了的!
这个荀筠太狡猾了!
摩竭气得咬牙切齿,不过摩竭到底身经百战,很快他脑子飞快运转,做出了部署。
“快速把这里的消息报给军师,告诉他沈旭和荀筠在这里,让他攻破云州!”
“是!”
“来人,去通知剩下的孔明灯,齐齐扑向沈旭,今日杀不了荀筠,就杀了沈旭!”
“遵命!”
摩竭在这么艰难的时候,做出了一个此时最有利的决定。
留下三个大将带着部分兵力应对蒲江,他自己和尤勇亲自齐齐朝沈旭扑来。
很显然,就算拿不下胜城,那么今夜也必须让大雍付出代价。
“杀!”
鞑靼铁骑的吼声震破苍穹,摩竭老当益壮,手法极其血腥,长矛所及之处,必是人头落地碧血横飞。
这一场厮杀维持了很久。
沈旭只觉得鞑靼贼子越来越多,跟蚂蚁一样朝自己涌来,他面上布满血污,身体已经疲惫不堪。
这样冲锋陷阵鏖战在前线已经多久不曾有过了,要是此时此刻死在这里,也值了!
就算他善守城,可是一名真正的战士应该以己为刃,将刀剑插在敌人的心脏上,这才是血战沙场的汉子。
身后有荀筠,他不怕,他坚信荀筠会守好云州城,会守护好大雍。
“来呀,杀呀!”他咆哮着。
谁说我沈旭只能守城,我沈旭照样能攻城!
长矛一挥,刺中对方的战马,身子一避,躲开孔明灯上的射箭。
就算死了,他死而无憾。
脑海里蓦然回想初入疆场,在洛王麾下,与一帮弟兄出生入死的情景。
那个时候哪有这么多顾虑呀,只要好好征战就好了,哪像现在,得到越多,顾虑越多,他也学会左右逢源了。
万幸,在这最后一刻,他在洛王第三子荀筠的指挥下,上到了战场,做着一个军人最该做的事,那就是抗敌外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