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嗓音极冷极冷,入得凤紫耳里,便一路钻入了血肉,最后,似是全然的凉到了骨子里。
她本是知晓萧瑾对她并无好意,只是待听到他亲口说出这等决绝之词后,才会发自内心的觉得寒冷,觉得无情。
倘若她云凤紫不能为他所用,他便要毁了她。
如此强势而又霸道,冷血而又无情的言论,着实符合他的性子,符合他的声名,只是落在凤紫耳里,却觉得此人着实是,森冷凉薄的无情之人。
如那叶渊一样,这萧瑾,心地也好不到哪儿去,又所谓狐朋狗友,蛇鼠一窝,萧瑾能与叶渊那种人交好,这二人品性,也是相投的。
思绪翻腾摇曳,凤紫满面清冷。又因全身凉薄发颤,整个人,也无精力来强迫自己去虚意逢迎。
这回,萧瑾也极为难得的不曾催促威胁她。
待得许久后,她才强行按捺心绪,幽冷凉薄的道:“凤紫,明白。”
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意,她只是明白。只是,她云凤紫不是玉,君黎渊那些人,也不是瓦。
而今大昭皇族与萧瑾之间,谁输谁赢还不一定,但一定的是,她云凤紫若不强大,若不精明,早晚,都会成为这些腹黑之人手底的炮灰。
马车一路颠簸往前,冗长繁杂的车轮声也不绝于耳。
凤紫兀自沉默,一言不发,萧瑾,也极为难得的未再出声。
车内气氛,沉寂而又清冷,凉薄而又压抑,待得半晌后,马车终于是停歇了下来,车外的马夫,也突然开口,那恭敬的嗓音,也顿时打破了车内的压抑气氛。
“王爷,到了。”
短促的几字一落,昏暗的光线里,萧瑾突然开口,“下去。”
这二字,无疑是对她说的,凤紫心里了然,也未耽搁,当即慢腾腾的朝马车边缘挪去,奈何身子骨僵硬疲倦,下车之际,竟动作全然不灵活,整个人猝不及防间,跌下了马。
今日跌倒次数太多,瘦骨嶙峋的身子也一遍一遍的撞击在地面,虽剧痛难忍,但凤紫却未料到,每次都是骨头大痛,痛得钻心,但每次,她都不曾断胳膊断腿,甚至也无莫名的不曾摔晕过。
满身的疼痛,还在极为强烈的告诉她事实的残酷,然而她却来不及怅惘与悲伤,仅是片刻之际,头顶之处,便扬来了一道威仪清冷的嗓音,“扶本王下来。”
凤紫突然一怔,不确定这话是否是对她说的,则是片刻,立在一旁的车夫急忙站定在马车边,正要抬手去扶萧瑾,不料萧瑾阴沉道:“滚。”
这字着实凉薄威仪,煞气冷冽,车夫浑身一颤,顿时不敢耽搁,急忙朝萧瑾点头称是后,便几步迈开,站定在了一旁。
前方,府门上的灯笼摇曳不平,光影也开始一闪一烁,摇晃不定。
沉寂的气氛里,凤紫稍稍抬眸,便见萧瑾那双阴沉冷冽的瞳孔,正锁着她。
他是在唤她,是在让她扶他下来!
凤紫突然会意过来,心底则越发冰凉。她都已经从马车上跌下来了,这萧瑾却要让她扶他,摆明了是要为难她。更何况,这人明明是好手好脚,常日训斥起人来时也极是厉害,而今却不过是下个马车,便能娇柔成这样,无疑是,人性使然,刁钻成性。
凤紫心底鄙夷重重,冷谑四溢。
却是片刻,萧瑾眼角一挑,“不扶?”
这话入耳,她终归不再耽搁,开始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随即略微踉跄的站定在了马车边,而后伸手去扶他。
萧瑾满目清冷的扫她一眼,并未耽搁,当即抬手而来,凤紫顺势接过他的手,稍稍用力,扶他下车,却是不待他站稳,她瞳孔一缩,两腿顿时一软,待得身子朝地上跌去的刹那,她那两只本是扶着萧瑾的手也下意识的挪了位置,吊紧了他的胳膊,而后,第一次的使重力让自己朝地上跌去。
许是不曾料到凤紫会突然跌倒,萧瑾身形本是不稳,此番被凤紫吊住胳膊,越发的被她拉得足下踉跄。
但他终归是定力十足,反应极快,并不曾惊慌半许,反倒是顿时回神过来,蓦的用力,待稳住身形后,收手之际,也顺势拉回了即将跌地的凤紫。
凤紫神色微变,仅是吊紧了他的手,任由他用力收手的将她拉回,她故作无力的朝他身上扑去,瞬时,一手一松,瞬间捉住了萧瑾胸前的雪白衣襟。
一时,二人终归是平稳而立,周遭,无声无息,压抑重重。
一旁的车夫惊得满目陡跳,待回神过来,当即紧张恭敬的问:“王爷可有事?”
萧瑾却犹如未觉,全然不曾理会,那双深冷幽远的瞳孔,稍稍一垂,径直落在了凤紫面上,“还不松开?”
“凤紫足下不稳,未能扶稳王爷,望王爷赎罪。”
她淡漠无温的出了声。
这话一落,她开始松手后退,待在萧瑾三步之遥站稳后,她目光朝萧瑾那袖子与胸膛一扫,则见他那袖子与衣襟上,污黑一片。
历来养尊处优的混血魔头,纵是被她污了衣袍,竟也莫名的有几许风雅。
这萧瑾模样的确不错,俊容料峭,但却永远都是冰魄之脸,给人一种冷冽肃杀之意。也难怪这人明明大权在握,俊美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