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是刻意而问,甚至也是刻意引诱。
只是这话效果倒是略微尚好,待得这话一出,侍奴们面色又是一变,则是片刻之后,终是有侍奴恭敬回道:“凤儿姑娘,昨夜王爷的确来过了,后未再屋内呆多久便离开了。是以,凤儿姑娘依稀的记忆,许是,许是真的。”
是吗?
当真来过?
如此说来,昨夜也是萧瑾将她抱到床榻上的了?
凤紫满目悠远,一股股复杂之感越发上涌,待立在原地沉默半晌,她才稍稍回神过来,随即缓缓合门,一言不发的转身入屋。
侍奴们又是一怔,着实不知凤紫此举何意,且既是王爷有所召见,这凤儿姑娘断然不能太过耽搁了才是,怎此番这突然合门而走,又是何意?
侍奴们皆面面相觑,彼此皆能窥得对方面上的错愕,犹豫之下,却也皆未言话。
此际,屋内气氛沉寂,凤紫在软塌安然而坐,思绪翻腾上涌,嘈杂缕缕。
待得许久,她才敛神下来,心境也逐渐的平歇开来。
下午之际,萧瑾亲自来了。
两人皆未再将昨日之事提及,仅是双双在矮桌对坐,继续对弈。又许是见凤紫面色不佳,偶有咳嗽,待得三局完毕之后,萧瑾突然提议,要让她陪他在府内转转。
凤紫并未拒绝,缓缓起身。
只是虽说是陪着萧瑾在府内走走,但更多的,则像是萧瑾在陪她逛游,只因经了昨日的折腾,她身子骨并非硬朗,新旧之伤再度有所牵扯,是以行走得也略微缓慢艰难,萧瑾也走得极慢,一直在她身边平缓而行,且每番走动一段距离,萧瑾便会主动说要在路旁的大石亦或是亭中坐坐。
凤紫也不出声点破,既是这萧瑾主动说要歇息坐坐,她自然也乐得其所,且今日天天色也非晴朗,略有阴沉,周遭也有清风浮动,略微卷着几许花香盈鼻,倒是不冷不热,浅淡随和,无论是气候还是气氛,皆是极为难得的怡然松神。
待得缓慢绕过几条小道后,两人便再度行至了厉王府后院的那道湖旁。只是,记得上次与萧瑾来得这里时,这碧水萦绕的湖水之边,倒有一圈圈柳树而栽,但此时此际,那湖边的柳树竟全然不见,却湖边的泥土也如新翻,重新载了一些茶花之物,瞧着倒不弱往日那些葱郁柳树而来得清雅壮观。
凤紫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目光不住在那些茶花上打量,却是正这时,萧瑾那平缓沉寂的嗓音微微而起,“草地葱郁,便暂且在此再休息休息。”
他语气依旧卷着几分如常的清冷,只是这脱口之言,着实比往日那惜字如金的冷冽姿态要缓和几许。
凤紫下意识驻足下来,转头朝他望来,则见他已缓缓朝旁挪了几步,随即缓缓屈身而下,坐定在了那着实葱郁大青的草地上。
凤紫微微而笑,也开始缓步跟随过去,坐在了他身边,待得目光朝前方那片静水的湖扫了两眼,才神色微动,薄唇一启,缓道:“昨夜,多谢王爷抱凤紫上得床榻。”
她这话极是平缓自若,并无半许起伏。
萧瑾则眼角一挑,那漆黑深邃的瞳孔里稍稍漫出了几许微诧与起伏,却又是片刻之后,他瞳孔里的所有神情,全数恢复如常。
“竹溪园侍奴告诉你本王昨夜来过了的?”他薄唇一启,漫不经心的问。
凤紫勾唇笑笑,却是无心将侍奴们牵扯出来,仅道:“今早醒来,便觉自己已不在软塌,而在床榻,是以便有所怀疑,怀疑是王爷将我抱上床榻的。毕竟,能悄无声息入得竹溪园的,自然也只有王爷你。”
说完,转头迅速扫他一眼,而后不待他回话,随即便将目光落向了前方那边静湖,话锋一转,继续道:“王爷怎将这里的柳树全数换完了?”
这话依旧问得随意,但心底深处,终还是莫名有些想探究萧瑾对柳淑的感情。
说来,柳树便为柳淑,且这湖畔之边的柳树,皆是萧瑾为了柳淑而种,如今此处的所有柳树全数被茶花换却,可是在侧面证明,这萧瑾想努力的忘掉柳淑,忘掉一切,从而,重新过活?只是,他当真能忘得了柳淑吗?
虽是他昨日对柳淑的态度略微强硬,但昨夜那呜咽许久的笛声,怅惘幽远,不也证明他心绪厚重不佳,似是心事重重么。
正待思量,突然,沉寂无波的气氛里,萧瑾突然开口而问:“突然,便不喜柳树了,换做茶花倒也没什么不好。”
嗓音一落,不再言话,仅是身子稍稍朝后仰躺而去,后脑勺枕着双臂,整个人径直平缓的躺在草地,那双漆黑的瞳孔也静静凝着头顶的天空,兀自沉默。
凤紫转头过来朝他肆意打量一番,而后便也学着他的摸样在草地上躺下,脑袋枕着双臂,目光幽幽的朝头顶的阴云扫望,平缓无波的问:“王爷有心事?”
这话一出,萧瑾并未回话。
凤紫神色微动,继续道:“王爷昨夜的笛声,凤紫听见了。只觉那笛声太过压抑厚重,是以,便也略微判定王爷该是有心事。凤紫卑微鄙陋,虽无资格劝说王爷什么,但有句话,凤紫终还是想再与王爷说上一回。”
“何话?”
萧瑾漫不经心的问。
凤紫放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