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村的村口有一棵古榕,树干粗壮,葳蕤苍翠。
它巨大的树冠是一把天然的绿伞,那垂坠而下的气根,直接又长成了一株株小树。
远远看过去,就像一座小树林。
夏天的时候,村里人大多会到树下乘凉。
多年前,张长安的堂叔张粮仓在这里支棱起一个小茶摊。
以前穷,大家都舍不得花钱喝茶,所以,他就只在树下放了一方石桌,几个石凳。
现在分田到户好几年了,大家各显神通,埋头苦干,手头都宽裕了点。
所以,张粮仓再摆上一些小木桌和竹椅子。
再加上,村里还有人在这里卖一些早餐什么的。
这里,就成了村里玩耍和八卦的场所。
闲暇时候打打小牌,喝喝茶,再聊聊天,不要太惬意。
张粮仓笑容满面地,给村里二赖子他妈石芬芳,倒了一杯菊花茶。
抬头,就看见了吭哧吭哧拉着一车大白菜的张长安。
张粮仓放下手里的茶壶,打了声招呼,“长安,你拉这一大车白菜,要到镇上卖吗?”
张长安放下大板车,长长舒了一口气道,
“三叔,我今天可能会晚一点回来,你看见我娘,就跟她说一声。”
这几天,不知道为什么,物价飞涨。
那简直是一天一个价。
他得趁着好价钱,赶紧把地里的白菜都卖喽。
“不把陆宸带去,你自己能把白菜卖完啊?”石芬芳好奇地问。
陆宸那一张脸容易卖货,这是谁都知道的。
不过,陆宸看不上这仨瓜俩枣,宁肯打牌玩儿,也不可能去干这种事。
这个陆家村,也就张长安可以让他帮帮忙。
“陆宸也去。”张长安有点得意地说,
“这不,他让我在这里等着呢。”
石芬芳撇撇嘴,没说什么。
有一说一,陈美银那个臭婆娘,生的这个儿子,那是真心好看。
如果不是自己亲眼所见,还真不敢相信,这个孩子是陈美银生的。
二十年前,陈美银跟她同一天生娃。
在医院里,她们还同一个产房。
那一天同时生娃的,除了她们,还有一个大城市下放到这里工作的姑娘。
大家生的都是男娃。
就她陈美银生了双胞胎,而且孩子还这么周正。
不过也奇怪。
一胎生二宝,一个矮来一个高。
陈美银另外那个儿子陆星,个子随了母亲。
任凭陈美银再怎么给他补小灶,也就一米六九高。
怎么也冲不上一米七。
而且,样貌也就一般人。
属于那种扔到人海里,就找不出来的类型。
至于陆宸,长得那是让全村人都诧异。
真真是异军突起,十七岁就窜到了一米八五。
而且,天生带着一种贵气的感觉。
兄弟俩站在一起,陆星就像给陆宸拎包的小厮。
不过,陆星命不错,人家十五岁就让部队看上,当兵去了。
按理说,十五岁怎么也不够年龄当兵。
但有知道内情的人,就撇撇嘴说,把年龄该一下就行了呗。
反正她陈美银的堂弟在村委做村支书。
大家都说,陆宸长得好看又怎么样?
还不是一个只会打牌玩耍的农村二流子?
石芬芳再次发出感慨,
“生的时辰不对,命运就改变了。”
她那天如果忍几分钟再生二赖子,估计,当兵的就是她的娃了。
旁边麻将桌上,坐在东北方位的,是陆丰年的老婆邱雯。
她出了一个东风,才怼石芬芳,
“我就愿意生一个像陆宸那样好看的娃,哪怕他一无是处,每天看着也下饭。”
石芬芳给她一个大白眼,“好看能够当饭吃,头一次听人这么说。”
“谁说不能当饭吃?陆宸到集市上卖什么都行,那不是钱?钱买不到米?还是米做不成饭?”邱雯又打出了一张牌,才又怼她。
石芬芳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这些年,村里人没少怀疑陆宸是陈美银抱错回来的。
可是看陈美银对陆宸的态度也不像啊。
兄弟俩但凡有争执,陈美银多半是站在陆宸这边。
吃穿用度也没少了陆宸的。
而且,还特别惯着他。
把陆宸惯坏了都。
在这些纷纷议论之中,一辆三轮车由远及近。
车子上,蹬三轮的,可不就是那个能够让人下饭的陆宸。
深秋的阳光照在他身上,仿佛带着一轮金光般耀眼。
邱雯的牌也打不下去了,她直盯着陆宸啧啧道,
“哎呦喂,这娃眼里就像有光一样。”
一副他怎么不是我家娃的样子。
石芬芳看不下去,她恨恨道,“是有光,散光。”
前些年是集体经济,大家都是在村长手里讨生活。
所以,都对村长家的婆娘吹捧奉承。
现如今,包产到户了,石芬芳对邱雯,那是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