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琼捂着嘴噗嗤笑了起来,迅速拉近了彼此距离。为其续上水道:“以前总觉得你高高在上,不好接触,现在看来挺有亲和力的嘛,谈吐儒雅,举止绅士,不像乡镇干部,个个粗鄙不堪,张嘴就挂着黄腔,真受不了他们。”
乔岩观察着她的微表情,道:“有吗,我怎么不觉得。不过机关干部和乡镇干部完全是两个概念,机关干部必须按时按点上班,一天端坐在那里熬时间,而乡镇干部没有时间观念,躺着也可以办公,相比起来,我更喜欢后者,自由一些。”
冯琼抿了抿嘴唇,望着天花板黯然道:“那是你这么认为,我可一天都不想在乡镇待了。参加工作八年,一直在乡镇,家庭顾不上,孩子没人管,早就想调回去,可没钱没关系,不知啥时候是个头。”
引到这个话题,乔岩不知该如何回答,沉默片刻宽慰道:“会有机会的,我也帮你瞅着点,要有合适位置,到时候推荐一下。”
冯琼顿时两眼发亮,她坚信乔岩有这个实力,感激地道:“太感谢了,等办成以后一定会重谢。”
乔岩连忙摆手道:“别急着谢我,还不知道啥情况呢。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是这个样子,要在之前办个这事轻而易举,现在别人卖不卖账还另一说呢。”
“你肯定有,谁不知道你啊,全县的大名人,你下来是镀金的,有了基层领导经验,调回去就是局长。另外,组织部童部长亲自送你下来,所有人都看见了,试问谁有这个实力,石书记来广安乡都是副部长送的。”
在冯琼的世界里,又是另一种看法。或许她只把副乡长当成一份工作,从来没参与过政治斗争。县里是暗斗,乡镇是明争,她可能直接排除在斗争边缘,不像王春福那样针尖对麦芒。
乔岩不想纠缠这个话题,转移道:“对了,你分管什么?”
“哦,我原先是经管员,还担任着乡里的会计,去年年底提拔后,暂时分管三农工作。听说马上要重新调整分工,还要调整包村工作,乡里村少领导多,可能以后两个领导包一个村。”
说话间,窗外传来一阵急速车辆声,乔岩抻着脖子瞄了眼,貌似石安生回来了。他起身道:“我去找石书记说个事,咱们改天再聊。”
“好的,要不把你宿舍钥匙放在我这一把,万一忘拿了也能进去。”
乔岩看着她清澈干净的眼神,点了点头。
来到石安生办公室,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现在是上午十点半,到现在还没散去,昨晚估计喝了不少。
再看石安生,头发凌乱,眼睛通红,左手食指和中指间熏得金黄,右手指甲缝里藏着黑色泥垢。看来,昨晚不仅喝了酒,还通宵打麻将,估计凌晨才散了场。
丁光耀主政时,从不聚众吃喝,也没不良嗜好,而且十分厌恶打麻将,导致业上的那一套都带过来,带头吃喝玩乐,上梁不正下梁歪,这股歪风邪气又刮了起来。
石安生端坐在办公桌前,取出中华烟点上,司机为其泡了一杯浓茶,又端上一桶泡面放到桌上,不等泡开,就迫不及待吃了起来。三下五除二吃完,拧开水杯呲溜喝了几口,打了个饱嗝,再续上一根烟,舒舒服服地靠在椅子上,这才抬起头看着乔岩道:“有事?”
乔岩没和他客套,直接掏出请示放到桌前道:“石书记,我计划把王家沟的路给修一下,昨天回去正好碰到魏县长,他让以乡政府的名义打个报告上来,你过目一下。”
石安生没有接报告,用余光扫了一眼,拿着指甲呲牙咧嘴伸进嘴里一通乱抠,似乎不过瘾,左右张望找什么东西,找了半天没找到,干脆拿起笔毫不顾忌地挖了起来。最终挖出一片葱花,放到小拇指上,用大拇指扣着用力一弹,不偏不倚飞到了水杯里,又用手指从水杯里抠出来,直接抹到椅子上。
进行完一系列骚操作后,石安生慢条斯理地道:“修路是好事,也该修一修。不过,广安乡又不止一个王家沟,谁都像你一样拿着报告去县里要钱,成什么了,乡政府还干嘛用?你先放下吧,这两天正在统计项目,随后打包上去一起申报。”
石安生在耍官威,乔岩耐着性子道:“项目申报王家沟还有其他产业项目,但修路要加快节奏了,马上到雨季,村民们出行也不安全啊。何况王家沟是全乡唯一脱贫试点村,年底要验收,加快完善基础设施迫在眉睫啊。”
石安生有些不耐烦了,狠狠掐灭烟头道:“路不好又不是一两天,十几年都如此,也没听说出过什么事。还是那句话,不允许搞特殊,报到乡政府,等党委集中研究后统一上报。”
没想到这么个小事,石安生都要设门槛阻拦。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乔岩继续道:“石书记,要是统一上报不知等到猴年马月了。另外,万一报上去被否决了,岂不是白白耽搁了……”
“啪!”
石安生恼羞成怒,重重一拍桌子道:“听不懂人话是不是?乔岩,不要觉得你在县委办待过,认识几个县领导就在我面前吆五喝六的,要不你来当书记,看把你能耐的,一点规矩都不懂,就这水平还当秘书。放低姿态,丁光耀时代已经过去了。”
一番话激怒了乔岩,蹭地站起来眼神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