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小虎离开了,带着诸多不甘和哀怨离开了。甚至没把自己想要说的话说出来,就这样草草离开了人世。乔岩本想让他见佳佳一面,到最后也没见上。
他的一生是坎坷的,悲凉的,有过短暂的辉煌,却这样落寞悲怆的谢幕了。
乔岩为他全权操办了葬礼,前前后后忙活了好几天。到最后出殡,他妻子也没露面。包括蔡伟,自始至终一个人,连儿子都没带过来。结束后,摘掉黑纱带就匆匆离开了,仿佛蔡小虎这个人从来没出现过。倒是乔岩这个“孝子”,倾尽全力陪他走完最后一程。
乔菲专门从京城赶回来,想着元旦假日能一家人团聚。谁知乔岩压根没着家,带着一肚子怨气又返回京城。
忙活完蔡小虎的事,乔岩也该回去上班了。本来想着走之前去见一面老领导吕泽鸿,后来想想还是算了,还不清楚丁光耀那边操作成什么样了,别最后弄巧成拙。
在家吃过午饭,乔岩便拖着疲惫的身子上路。快到雄关县时,接到支教队队长沈燕希的电话,让他暂时别回三河庙乡,先到县城会合。
当初派出支教队时,学校有意让乔岩担任队长,他以经验欠缺给推辞了。他不想有任何职务,只想单纯地当个支教老师。
沈燕希在电话里什么也没说,乔岩调转车头驶向雄关县县城。
雄关县县城驻地在云谷镇,两侧是巍峨高山,宽阔的云谷河穿城而过,建成区就在河谷狭窄且长的两岸,不大的面积硬是塞下了近十万人。
乔岩来到县一中已经天黑,沈燕希接到电话立马从楼上下来,钻进车里道:“任副校长过来了,这会儿应该在县委书记刘昌明办公室,今晚在县宾馆招待,让咱们支教队都参加。”
听到这事,乔岩快速转动脑筋道:“任长远副校长?他来干什么?”
“不知道,可能与咱们支教有关吧。”
乔岩则联想到自己身上,该不会丁光耀已经在发力,推动他工作调动的事。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如果走流程,应该是在南江大学,跑到雄关县干什么,难道还要从这边走程序?
带着疑惑,俩人来到县宾馆,其他三名研究生已经提前到了。进了包厢不一会儿,一群人簇拥着任长远谈笑风生走了进来。除了刘昌明,还有县长李强,其他几个不认识,应该是县领导。
南江大学行政级别属于正厅级,任长远为副厅,比县处级高半级,自然享受省领导的待遇。在学校里,乔岩除了和温学群教授交往频繁外,其余领导一律没接触过。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正面接触任长远。
任长远阔步走了过来,沈燕希主动上前一步伸手打招呼,轮到乔岩时,对方上下打量了一番,用力握了握道:“原来你就是乔岩,早听旁人说起过,今天总算对上号了。”
乔岩微笑回应,简单客套了几句。落座后,一行人看他的眼神怪怪的,弄得他心里七上八下,难道那件事这么快就有着落了?
饭局开始后,推杯换盏,高谈阔论,好不热闹。刘昌明端着酒杯来到乔岩面前道:“乔老师,早就想叫你一起吃顿饭,工作太忙,一直找不到合适时间,今天总算凑一起了,要不是任校长来,可能你还不给我这个面子吧。”
刘昌明话里有话,乔岩起身淡淡地道:“多谢刘书记抬爱,我一支教老师,就想安安心心教书,不值得也没必要惊动您。”
刘昌明意味深长一笑道:“何止教书,干工作也没问题嘛。今天我还在任校长面前表扬你,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动用关系成功安置转移一整个村子的村民,功不可没啊。事迹都登报了,我看了,写得非常感人,是我们学习的榜样啊。”
乔岩听着这话有些不对劲,表面在夸赞,句句在暗讽。来者不善,难道这是专门组的局针对他?一开始就觉得那篇报道会给他惹麻烦,看来应验了。他镇定自若道:“千万别这么说,我只是为了我的学生,其他的管不了也无权干涉。至于那篇新闻报道,是三河庙乡政府一办公室科员自己写的,未经我同意发表出去的,和我无关。”
刘昌明皮笑肉不笑道:“乔老师想哪儿去了,这种事就应该大书特书,大肆宣传。不过,县委县政府也做了不少工作啊,只是你没看到而已。下次在写报道的时候,尽量客观一点。”
乔岩猜对了,对方就是要拿此事说事。淡然一笑道:“如果我来写这篇新闻报道,更注重许家村村民是如何自救的。他们经历了四十八小时的黑暗和无助,到最后靠着团结和坚强挺了过来。宣传我自己,没必要也没意义,我是南江大学派下来的,就算有功劳,那也是学校的。”
乔岩含沙射影指责了县委县政府的不作为,又把母校捧出来告诉对方,他和地方政府无任何瓜葛,轮不着你来指手画脚。
刘昌明是老江湖,当然听懂了潜台词。拍了拍肩膀道:“不错,很有个性,不愧是纪检干部出身,说话滴水不漏,深远高明。不聊了,一起喝一杯。”
刘昌明坐下后,现场李强也端着酒走了过来。此人远没有刘昌明有城府,直截了当道:“乔老师,你能量不一般啊。那天,一个区区住建厅办公室副主任,打着督导组的旗号,当着白副市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