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聂行烟都心神不宁。
又有点后悔,觉得那三十万给凌东言太便宜他了!
主要是她把凌东言的家砸了以后,虽然解气,但不得不考虑后果。
之前去凌家闹,有凌思思那个不长脑子的助攻,想耍阴招被监控录了下来。
估摸着她和姜君眉是怕万一报警,她们也占不到便宜,又加上是家丑,说出去实在不好听。
只能不了了之。
但是在凌东言自己家,性质就变了。
首先,凌东言算是收留她住了两天。
其次,她又跟他没什么关系。
在外人看来她就是恩将仇报。
万一凌东言要报警,聂行烟很有可能以毁坏私人财产为由,真去局子里蹲几天。
所以她急中生智,闪送了一张支票给他。
她就打了砸了又能怎地?
她赔偿了!
即便名侦探柯南来了,也找不出来她半点错处。
况且她还打了一次嘴炮,说这是给凌东言的“服务费”。
算是羞辱了他一次。
这三十万,就当是找鸭了!
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从熙府出来后,她想了几天,觉得还是要去淮北街转转,侧面打听一下消息。
淮北街入口的第一家是一间水果商铺。
人流如织,挑挑选选,生意看着很不错。
还隔着老远,聂行烟就甜甜地叫了两声:“贺阿姨,忙着呢~”
听见有人喊,一个年纪约莫六十岁左右,穿着利落的妇女回头。
一看是她,脸都笑开了,“小聂,你来啦。”
“快进来坐。”
淮北街的这个水果铺是聂行烟几年前买下来的,然后又租给了贺阿姨做生意。
聂家当年破产,聂行烟独自一人在淮北街住过一段时间,跟她是邻居。
知根知底。
当年也得了贺阿姨的照顾。
所以,无论这几年淮北街其他铺面如何涨租金、涨转让费,聂行烟给她的价格雷打不动,依旧是最开始的签约价。
还不收押金。
“小聂,我正想找你呢。”贺阿姨看起来有些为难。
她双手握紧,有些难以启齿。
“您说。”
聂行烟只当她是因为淮北街要拆了,所以跟她一样伤感。
她有些不舍地看着这条街,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甚至街边卖麦芽糖的老爷爷都还在。
记得小时候她换牙,本来门牙就松了,却还是馋甜食,吵着让爸爸带她去买麦芽糖。
结果可想而知,她那岌岌可危的门牙直接被麦芽糖粘掉了!
说话漏风,她嚎啕大哭,哭也漏风。
她害怕门牙再也不长了,让爸爸把卖糖的人赶走。
小时候她就知道,既然不能解决问题,那就把产生问题的人解决了。
爸爸哭笑不得,那卖糖的人从此看见聂行烟都绕着走。
后来长大了,每每说到麦芽糖,爸爸还总拿这个打趣她。
那时候是无忧无虑真开心啊!
可是美好总会消逝,爸爸不在了,如今,淮北街也要没了。
贺阿姨声音吞吞吐吐地,“小聂,本来我打算忙完这段时间就去找你的,现在你恰好来了,我就不绕弯子了。”
手在袖套上擦了擦,又给聂行烟拿了个红彤彤的蛇果,“洗过的,吃吧,很甜的。”
聂行烟拿过来咬了一口,浅笑:“是很甜。”
看她笑了,贺阿姨才鼓起勇气开口。
“小聂,我想再续租五年……”
她知道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但是这地段好,人流量大,做生意是真的很不错。
其他商户租别人家的都是一年一续,一年一涨租金。
只有她,小聂人好从未涨过租金。
“续租?”
聂行烟很意外。
连带嗓音都高了几度,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贺阿姨像是早就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
神色窘迫,“小聂,你要是觉得时间太长的话,三年也行的,也行的……”
“小聂你人美心善,万一,万一你不想给我续我也不会怪你……”
“想必你今天过来也是因为这个事吧,也对,等修过一遍,这租金只怕要涨破天,谁会嫌钱多烫手呢?”
聂行烟越听越糊涂。
“贺阿姨,你在说什么呀,这里不是马上就要拆了吗?等重新再建起来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说到这里,她声音越发伤感,“说不定我们脚下站着的,会成为一幢幢摩天大楼。”
这里的一切美好回忆都会烟消云散。
贺阿姨有点晕,“小聂,你是不是搞错了,这里不是拆,是修葺扩新。”
“?”
聂行烟心中一动,拽拉着贺阿姨的袖口:“您说的是真的?”
这些年除了产权证在她手里,通知短信都留的是贺阿姨的号码。
这里情况如何,她压根不清楚。
“这还能有假?你看看这个。”
一份盖了章的复印件放在聂行烟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