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谦!开门!涨工资的事怎么说!你不是说考虑吗?!考虑了这么几天连个屁都不放!”
“滚出来!别他妈当缩头乌龟!”
江海谦被砰砰的砸门声惊醒。
不远处的木门被砸得摇摇晃晃,还簌簌掉着木屑,头顶刷着绿油漆的吊扇吱呀转着,场景十分眼熟。
他惊愕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环顾四周。
待看见墙上贴着的泳装模特日历,他呆了一瞬,狠狠一耳光扇到了自己脸上!
脸上火辣辣的痛,可是眼前的场景一点没有改变,桌上是灰扑扑的大屁股电视,脚边是红色的暖水壶和解放鞋,日历上还打着一个鲜明的红圈!
一九九二年七月十三?!
他重生了?
没等他回过神,房门忽然被重重撞开。
两个穿着蓝色工装的大汉冲进来,上前便拎起江海谦的衣领恶声恶气道:“人家纺织二厂和钢铁厂最近都在涨工资,前几天开会的时候你也说了会给我们想办法!现在屁都没有一个!耍我们玩呢!”
另一个人更是摩拳擦掌一副想动手的样子:“江海谦!今天你要么给我们个准话,要么我就去告诉大伙,你这个厂长贪了公家的钱不给我们活路,让你滚出厂子坐班房去!”
熟悉的话钻进脑中,让江海谦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真的回到了二十四岁那年,造纸厂的员工想要逼他涨薪的时候!
再看面前那两个员工,江海谦捏紧了拳头。
前世,他对这两人记忆犹新!
正掐着他衣领的是厂里的工会主任李立强,而旁边那个想对他动手的,是技术部的主任刘华东!
就是这两个人撺掇着厂里的工人闹事逼他涨薪,最后他走投无路卖掉了家里给他准备的婚房,还用老家的宅子抵押贷款给他们涨了工资,才算稳定了军心。
而后,他又跑关系想尽办法提升厂里的产量和质量想让厂子蒸蒸日上,最后却被工人们投票搞下了台,灰溜溜被赶出厂子,眼看他们联合奸商变卖了他毕生心血!
那年他五十岁,为了这个厂付出了人生最好的年华,造纸厂被变卖时,他也受不住打击,心脏病发作去世。
而这次他们闹事,就是觉得厂里有钱了,想要捞一笔好处!
前世他为了造纸厂的未来捏着鼻子妥协,这一世,他绝对不会再惯着这群白眼狼!
江海谦捏紧拳头,强逼着自己保持镇定:“那要是我不干呢?”
两人都愣住了,明显没想到一向好脾气的江海谦居然会拒绝。
要知道,之前江海谦为了把厂子搞起来,又是给他们发奖金,又是挨家挨户送年礼搞慰问,那样子诚恳得很,一看就是怕他们不配合影响他赚钱。
现在他们想涨工资,他居然不同意?不怕他们不干了?
李华东比江海谦大几岁,一向喜欢在他面前充大哥,回过神便想朝着江海谦挥拳头:“江海谦,你这可太不像话了!厂里的兄弟们辛苦那么久,让你涨个工资你都舍不得!你简直就是资本主义的余孽!吸老百姓血的畜生!”
江海谦心里冷笑。
他是京市华清大学经管系的毕业生,毕业后,京市很多大国企都给他抛来了橄榄枝。
可是他爸爸是家乡安阳镇造纸厂的厂长,在厂里待了四十多年,对造纸厂很有感情。
这时候正值国有资产改革,很多国营企业都因为经营不善倒闭,公家也不肯再支持那些亏损的厂搞技术革新,很多工人因此丢了铁饭碗。
他爸爸本来就忧心造纸厂的前途,后来又听说北边有一家啤酒厂因为工人集体下岗,很多人接受不了打击自杀,所以将他叫回来接班,千叮咛万嘱咐,让他无论如何要把厂子搞起来,不能让工人们没了家。
江海谦自己也是在造纸厂长大的,厂里的员工在他眼中都是叔伯兄弟,毫不犹豫就答应了,甚至自掏腰包补贴厂里,让原本入不敷出的厂逐渐有了起色。
可他们却觉得他好欺负,一而再再而三想在他头上拉屎!
“厂里赚的钱要先来更新生产线,我拿什么给你们涨工资?你们要是觉得我贪了,就往县里去告,我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你们这套。”
他侧身躲开刘华东的拳头,语气冷硬:“还有事?没事就出去,这件事没得商量,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
这么硬气?
一旁的李立强心里犯了嘀咕,眼珠一转,皮笑肉不笑开口:“海谦侄子,你可是厂里大家看着长大的,又是老厂长的儿子,大家才愿意支持你,但你现在这么说,就太寒大家的心了。”
江海谦听得拳头又是一紧。
寒心?前世的他才是最寒心的那个!
他不想理他们,伸手直接将人推开,却没想到走出宿舍,却看见楼下围了一大堆人。
“海谦!你说好给我们涨工资,啥时候涨啊!”
“对啊,李主任都说厂里赚钱了,你以前可是说过的,跟着你干就能吃香喝辣,现在什么意思啊?”
江海谦心里还抱着希望,要是只有这两颗老鼠屎,他就踢掉他们,带着大伙做大做强!
他清了清嗓子:“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