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摊前已经站满了人,只是大多数苦于难解的灯谜,并没有参与,只瞧个热闹。
时下百姓读过书的少,所以灯谜多偏简单,只有如“镇摊之宝”的存在才会有点难度,但也不多。
顾令璟没有犹豫就道:“泾渭不分。”
摊主笑眯眯道:“公子好才好貌,必与夫人恩爱白头!”
顾令璟道了声谢,将花灯递给谢沅,后者满眼欢喜,捧着花灯瞧了又瞧。
“这也太难了!”她旁边一个少年急得挠头,“上有可耕之田,下有长流之川……这究竟是什么字!”
在他身边,还站着一个脸颊微红的羞涩姑娘。
谢沅莞尔一笑,提醒道:“一月又一月,两月共半边。”
少年眼睛一亮:“用!是用字!”
摊主笑赞过后,将花灯递给了他。
“多谢夫人提醒!”
谢沅道了声不客气,见他小心翼翼又满怀期待地将花灯递给了身边的姑娘,两人对视的瞬间,眼中盛满青涩而真挚的情意,她一时竟看怔了。
片刻后她才回神,偏头去找顾令璟,却不见人了。
“世子呢?”她问含秋。
“刚才二公子去了那边摊位,世子便跟去了。”
含秋指了个方向,谢沅便往那边走去。
只是走了一路,也不见那两人的身影。
她身体撑不住久站,就在一处小店里歇了歇脚,叫几个侍卫四下散开去找。
直到一刻钟后,谢昭才悠悠跟着侍卫来了小店,手上还提着一盏飞鹰模样的花灯。
“你去哪了?怎得这么久不见人。”谢沅问。
“刚才看见这盏花灯招人的紧,我怕被人抢了去,就忙去那边了。”
谢昭在她身边坐下,调侃道:“青鸟传信寄相思,却不如雄鹰展翅翱翔天际……长姐这是心里只念着姓顾的了?”
“那又如何?”谢沅扬了扬眉,“人各有所好罢了。”
谢昭笑嘻嘻道:“正是正是,只是这灯谜还难得紧,我竟没猜出来。”
“是夫君帮你赢的灯谜?”
谢昭意味深长地一笑:“一个有妇之夫。”
“有妇之夫?”
“嗯。”谢昭语气炫耀,“也不知他什么毛病,晾着深爱他的妻子在一边不陪,非要来为我赢花灯……唔,看在花灯好看的份上,今日我就不骂他了。”
她语气熟稔,谢沅猜应该是她同僚,也不再问了。
她刚想叫侍卫去找顾令璟,就听到路上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她偏头看去,外头街上的百姓们正急急退去路两边,让开中间道路,好叫后头三辆华丽的马车经过。
马车穿过人群,驶过闹市,前后左右还各有一队骑兵守护,那凛凛长枪一时竟震得闹市鸦雀无声。
“颍川王府?”谢昭眼尖地透过骑兵之间的缝隙瞧见了马车上的徽记,“颍川王回京了?”
“西北战事刚平定,颍川王应该还在收尾,不会这么快就回京。”谢沅猜道,“我瞧那三辆马车倒像是运送货物的,车帘浮动间还有微光闪烁,应该是西北那边的珍宝吧。”
“也是,若是颍川王回京,怕不会只有这样低调的阵仗。”
两人坐了会儿,顾令璟却不知去了哪里,只是叫朝冬传信来叫他们先回。
“算时间,颍川王那几车东西应该已经进了宫,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谢昭问道。
朝冬看了外头一眼,声音极低道:“那些东西并不是颍川王进献给圣上的,而是……全部送去了东宫。”
“颍川王竟这样张狂?”
说罢,谢昭又笑了:“这么明目张胆,想来他是决定要站太子了,这倒是好,以后我与他一文一武,为太子殿下效力,便是当仁不让的肱股之臣了!”
“慎言!”谢沅喝止他。
谢昭应了声后,就跟着朝冬一起去找顾令璟了。
前朝各个势力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谢沅也明白他们今夜事出紧急,便自己回府了。
这一夜,不止顾令璟与谢昭,整个京城都因为颍川王的骚操作没睡好。
翌日,正在前朝因为颍川王罔顾圣上一事而被御史台联名参奏时,谢沅也没能安生。
她在寿恩堂陪老夫人用完早膳后就照常去了正院请安。
往日对她没个好脸色的忠义伯夫人难得和颜悦色,叫她受宠若惊之余,心中总有一股不安的预感。
果然,在她如坐针毡了一刻钟后,终于有丫鬟来报:“夫人,戚姑娘与方姑娘到了。”
“嗯,叫她们进来吧。”
谢沅抬头看去,两个貌美姑娘并肩走了进来,一个娇媚动人,一个满身书卷气。
她双手猛地攥紧。
这两人行礼过后,忠义伯夫人和蔼叫起,上下打量了她们一眼:“真是标致,我瞧了都喜欢得很……璟哥儿家的,你觉得呢?”
谢沅声音艰涩:“这两位姑娘……”
“前儿不是跟你说过么?”忠义伯夫人道,“按说纳妾只照规矩纳聘就是,但昨日潇姐儿提了一嘴,你作为主母,也该亲眼瞧过才是,若觉得不合适,也好及时再挑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