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径小道风摇摇,不知又游他乡。
二更云三更月,四更才知夕阳落。
当千秋回过神来时,他才发觉自己似乎又入梦了,与此前白雾缭绕的模糊之景不同,此时的山峰正是倒洒月白,白纱蒙面的绝妙之景。
为何能发生是梦,正是因为月亮的光并非是从上而来,而是从下而上,这般奇景外加他想起晚餐过后早就睡了,所以此时定然是梦。
“看来这场梦是想告诉我什么吗?”
这一个月来,他梦见的最多的就是这座山峰了,只不过每次醒来后基本上都会忘记,直到入梦后才会全部想起。
眺望月白遍布之地,竟是一片山峰连绵之境。
细细数去,竟有足足十七峰。
“三山十七峰,嚯嚯,还真是有些壮观的景象呢,不过也是不寻常之处啊,兴许是我有些孤陋寡闻了,国内有此等景象之地吗?”
“看似属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却给我一种人为的错觉是这山还是这水,是这月还是这天地呢?”
千秋曾进入过夕的画中几次,有一次夕见他看山水看的出神,于是就问他在看什么。
他答道自己其实什么都没看,因知道这山水都是虚假之物,所以他是在“赏”而并非“看”。
因为知晓其本质,所以便不用再“看”,只需“赏”即可。
于是,他就被夕丢了出来。
但夕却没有说他哪里说的不对。
自那以后,千秋就时常会去看看挂在自己房间里的那一幅画,隐隐约约似乎能从中看出些什么。
并非意境,而是其本质。
画山为何?
画水为何?
寻其内在,不如觅其因。
此时,望着面前这片三山十七峰的景象,他总觉得有些地方给他一种不真实的不协调感,但山依旧是山,水依旧是水,并非如梦如幻,而是真实与虚假之间皆存于此。
是山非山,是水非水。
就连这倒天白月都给人一种没有那么别扭的虚假感。
千秋思虑之际,一阵微风吹来,自他眼前掠过,千秋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等再度睁开时,突兀间又见一座山峰屹立于跟前,而在上一秒的时候它还未出现。
蜿蜒而上的山道旁挂着一盏又一盏照亮道路的油纸灯,似是邀请来客前往山巅一赴。
“哦?呵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虽说不清楚这场古怪的梦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既然是梦且对方意图这么明显,那千秋也不打算想这么多了。
向前走去,路过有着名为攥江峰三字的刻碑旁,一路向上。
脚下步伐随着愈发靠近山峰,顿感轻飘如云,仿佛一跃而上便能遨游九霄云外看尽这尘世诸景。
恍惚后,清晨的雾气铺面而来,千秋回过神来时已经到达了这攥江峰的峰顶处。
“这是亭子?没想到这峰顶居然还有亭子呢。”
他此刻正身处一座山巅小亭当中,这亭子看上去饱经岁月风雨,有几处地方都得需要善加修缮一番了。
而这亭子里,似乎有什么人在,但千秋没有看到,只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那一酒盏。
酒盏当中倒满了美酒佳酿,哪怕千秋对酒并不感兴趣也能从这能让寻常饮酒之人垂涎三尺的酒香中判断这酒绝非俗物。
“我为客,来时的入口在这里,那么主座就在”
千秋大概判断了一下后发现这杯酒所在的位置并非是主人家会坐的位置,而是留给客人的。
也就是说,这杯酒是留给他的。
“嗯我不喜欢喝酒,但既然是梦的话也不是不行呢。”
千秋走上前去拿起酒杯,嗅了嗅又微微晃荡了一下,想起古代诗人们豪迈的饮酒方式,于是他也心一横直接一口将杯中酒尽数饮入咽中。
“嗯?这味道不是茶吗?”
千秋突然发现这闻着像佳酿之物饮下去却是茶水的味道。
“奇了怪了啊。”
千秋放下酒盏,心里头更是摸不着头绪。
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烈酒的上头感毫无征兆地涌了上来。
千秋几乎没有任何饮酒的经验,这一下子给他顶的顿时有些发懵。
身体摇摇晃晃地好似要倒下,踉跄间他一个不稳朝后倒去。
“哎!!”
他下意识地想要护住后脑勺,然而料想当中被摔痛的感觉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是柔软的触感让他微微失神。
他想起身,却只觉得浑身瘫软无力,脉络涌张,气血勃发,有点像发烧但又没有发烧那么难受。
“呃?”
晕晕乎乎间,他发现自己好像枕在了谁人的双腿上,向上看去也只能看到半边亭顶。
“明明此前几乎从未饮酒,在明知是酒的情况下还是这般鲁莽饮酒之措,说你是个妙人倒没了你奇了,但说你是个奇人,又掩了你的妙。”
那稍显惬意的悠扬之音发出了独特的赞赏。
千秋想睁开眼睛看清楚,却被一双手遮住了双眼。
“不急,这大梦一场夜夜皆有,我想与不拘不束的你聊上一聊,可不是昏昏沉沉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