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彻是被疼醒的。
他迷迷糊糊一睁眼,就先觉得某地凉快得让人心惊。
不光凉快,还疼。
致命处的刺痛,哪怕还有点儿轻微,都让他下意识地清醒了过来。
一睁眼,就先看见了进宝和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监。
这两个人站在自已腰腿处,正凝神低头看什么。
他猛地抻直脖子垂眼往下看,待看见那儿刮来刮去的刀,惊恐道:“你在干什么?”
老太监不紧不慢,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刮干净了,才不会落在伤口里,你放心,我做这一行很久了,一般不会死人的。”
凌云彻:“……”
他终于意识到什么,大惊失色:“我是御前侍卫!你不能这样对我!”
他拼命挣扎,老太监手里的剃刀顿时撞到了不该撞的地方,割出了一道血口子。
凌云彻惨叫一声:“不——”
老太监皱眉:“真是不要命了!给他灌麻药吧,这样动来动去,万一割多了,活下来的几率就小了。”
进宝笑了一声:“早说了要灌药,您老偏要秀手艺。”
老太监瞪了他一眼:“这不是想让御前大红人记住我一下么,你个淘气鬼!”
进宝眯眼一笑:“已经够出彩了,进忠公公记性好,见过一次的人,几年都不会忘的。”
他说着话,把已经凉了的麻药,掐住凌云彻的下巴全灌了进去。
凌云彻不想喝,可进宝手段非凡,手指掐在他脖子上的某处,他就不由自主地不停吞咽。
“唔唔唔!”
凌云彻拼命挣扎,可很快,身上就开始麻痹了,瘫在床上动弹不得。
他艰难地挪动视线,终于对上了进忠的。
“唔唔唔!”
他顿时再次激动起来。
进忠走到他身边,欣赏着他的窘迫和惊恐,温声细语:“凌侍卫不要误会,并非我要找你的麻烦,实在是……”
他怜悯地看着他:“听说昨天,娴贵妃为了跟皇上赌气,竟然硬生生赖在你怀里不起来?你有此一劫,也是被殃及池鱼了。”
凌云彻瞪圆了眼睛,他终于想起来皇上说的话。
皇上说,既然娴贵妃喜欢,就让他日夜伺候她。
皇上还说,让他日后伺候娴贵妃,要记住自已的本分。
原来!
竟然是这种意思!
“唔唔唔唔唔唔!”
凌云彻涕泗横流,嘴巴却说不清楚话来,还被老太监塞了一块软木头进嘴巴里。
老太监瞥了凌云彻一眼:“抱了贵妃娘娘许久,皇上竟然还肯留你的命,实在是明君,小凌子是吧?你这辈子也算是值了。”
他叮嘱道:“咬紧软木塞,万一咬到了舌头,可就没命了。”
他说着话,忽然对进宝几个道:“按好了!”
进宝几人立刻死死按住凌云彻,凌云彻一懵,就在这一瞬间,老太监手起刀落。
“唔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中,老太监穿针引线缝了缝,然后敷上药:“好了,今日的活儿依旧是干净利落,只要好好养着别乱动就行。三天内,每天的喝水量,不能超过一杯。”
交代好了,他洗干净手,看了一眼进忠。
进忠非常痛快地掏出银票递给他:“出门在外,本不该让您再沾染这些污秽事,您老辛苦了。”
老太监点点头,揣上银票,麻利走人。
进忠看了一眼已经疼昏过去的凌云彻,心里想的,却是他跟赵九霄说的话——他劝嬿婉,当奴婢的哪儿有不被主子骂的。
如今凌云彻也当了奴才,就是不知道他被主子骂,被主子打的时候,还能不能这么坦然地说出这句话了。
他瞥了一眼的凌云彻的东西:“扔到河里喂鱼吧。”
进宝笑道:“忠哥放心。”
进忠挑眉:“你小子,把这事儿交给别人去做吧,跟我一块儿回去洗漱干净了,咱们尽快去伺候皇上。”
进宝略微苦了脸:“忠哥你回来前的半天,那位就爬起来,到皇上跟前儿伺候了,事事亲力亲为,直恨不得我们都别出现才好。”
进忠也不在意:“他是御前大总管,他让咱们做什么,咱们只管照做就是。但咱们也该随时做好伺候皇上的准备,不能皇上想用人的时候,咱们却一身的腥臭气。”
进宝受教:“是,我记住了。”
两人齐齐看向了李哲。
李哲揣着手:“放心,我亲自看着,肯定不能让凌公公死了。”
进忠笑了一声:“回头请你吃饭。”
李哲却看向他:“前儿春婵姑娘又生病了,我去了一趟,顺便给令主儿也开了些药。你下次帮我问问,我什么时候能再给春婵瞧瞧?”
进忠瞬间敏锐:“你别是动了什么歪心思吧?”
李哲满脸正经:“怎么可能?还不是为了你?”
进忠眯着一双狐狸眼,上下打量李哲。
他太了解李哲了,这个人进太医院就是为了看太医院典藏的医书,他可不是什么会惦记人的好东西。
李哲皱眉:“干什么?你这是想当我岳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