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人都被气麻了。
从翊坤宫里被赶出来做事,他站在宫道上大半天,忽然有点儿想不起来当初为什么会高兴能来翊坤宫。
不。
他原本也并不是想来翊坤宫的,是娴主儿做事出了岔子,身上的权利被卸掉,还连累了整个翊坤宫的奴才们一起还钱,没有人肯来,所以他才被皇上踢过来的。
可今时不同往日,随着他能做的事情越来越少,娴主儿……越发不爱跟他说话了。
当然,也不是全然不爱说,只是没法和凌云彻相比。
还有比他更受冷待的——海兰。最近她都被勒令禁止往正殿去了。
李玉心里冰冷一片:“娴主儿……竟是个根据有用程度,来决定关注程度和客气成都的人吗?”
大热天的,他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浑身发冷。
在外面游荡了许久,他根本没有去太医院,上次那个李太医,虽然答应帮忙了,但那张嘴就仿佛淬了毒,随便说点儿什么就让人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是再不想看见他,听见他说什么“李公公我看你面色郁郁,这是肝气不顺,日后别小肚鸡肠了,会死”这样的话了。
不知不觉间,李玉就又走到了养心殿附近。
进忠远远地看见了他,转头吩咐了一句进守进宝小心伺候着,就往外面去:“师父,师父!”
李玉只好站住了脚步,尴尬地转头看向了进忠:“我也没什么事情,就是刚好从这里经过。”
进忠笑容温和:“师父有事可以跟徒弟说,若是无事,我也想跟你说说话,上次……娴嫔娘娘没唯有再为难您吧?”
李玉挤出笑容:“娴主儿一向温暖待人,怎么会为难我呢?”
进忠叹了一口气:“师父,您就别强装了,要是您当真过得好,就不会面容苍老,人也瘦了好几圈了。”
他拧眉:“您现在这模样,还不如当初在养心殿的时候年轻呢。”
李玉忍不住摸了摸脸:“真的?我……都老了?”
进忠满眼心疼:“师父啊,徒弟真是替您不值,当年,要不是您一腔真心为了娴主儿,也不会落得如今这个地步,她就算是再觉得您没用了,也不该怎么糟践您啊!”
李玉勃然变色:“够了!不要再说了!!!”
他愤怒地瞪着进忠,想警告他不要乱说话,可心里却觉得,进忠不过是说了实话罢了。
他心里难受憋闷至极,转身就要走。
进忠拉住他:“师父,您听我说。”
他压低了声音:“那玉氏的王爷明天就要进皇宫请罪了,最近养心殿和启祥宫里都忙得很,您耐着性子等一等,等过了这阵,我看看能不能帮你运作一下,给你换个地方。”
李玉一惊:“后宫不能干政,启祥宫……她一个后妃,还想着见那玉氏的王爷不成吗?”
进忠惊讶于他的敏锐:“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师父,嘉妃娘娘一向都很敬重那位王爷,最近嘉妃娘娘又得宠,正痴缠着皇上,大约是想见见王爷人呢。”
他把声音压低了几分:“皇上大约是不大高兴她想见外男,最近脾气不大好,师父,你且安心等着,总有徒弟我捞你出来的时候。”
说罢,往正殿的方向看了一眼,忽然道:“皇上叫我了,师父你暂且忍耐,今天我跟你说的事情,你谁也别告诉,只管安心等着,记住了!千万别跟人说啊!”
说完,急匆匆小跑回去了。
等进忠在门口站稳,低低地跟进守说完话,抬头,就只看见了李玉匆匆离去的背影。
进守轻声问道:“他会跟他主子说吗?”
进忠眼神漆黑:“他会说的,若是不能争宠压过凌云彻,他得多难受啊。”
进守忍不住惊叹:“他真爱他主子!”
进忠睨了他一眼:“别乱说话。”
可他自已却挑着嘴角笑了。虽然但是……怎么不是呢?
连跳出翊坤宫这个火坑的唯一机会都不要,一心只想着立功争宠,不是真爱是什么?
总不能是犯贱吧?
他嘴角挑着愉悦的笑容,忽然对进守道:“波斯进宫来的葡萄还有吗?去给皇后娘娘和令主儿各送一盘。”
进守轻声道:“皇上那儿……”
进忠道:“皇上亲自交代过的,夏日绵长,皇后娘娘和令主儿身子弱,要格外照顾,你先去送,一会儿我去跟皇上说一声就是了。”
进守点点头:“是。”
进忠笑骂道:“怀疑我?今天晚上罚你守夜。”
进守脸上划过一丝无奈,眼底却全都是笑意。只要自家忠哥别跟李玉似的色令智昏,守夜就守夜。
进忠在门口又站了一会儿,算算时间差不多了,便端着晾好的茶水,悄无声息地进了大殿。
大殿里面放着冰鉴,十分凉快。
弘历坐在桌案前批奏折,眉头紧皱,十分不悦。
他一探手,进忠刚刚放好的茶水,正好就在他的手边,捞起来喝了两口,紧皱的眉头便跟着舒缓了几分:“是令贵妃宫里的雪顶含翠。”
进忠温声细语:“最近天气热,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大约是怕您喝的茶不顺口,都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