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彻冷着脸呵斥容佩,一时间还真把容佩给震慑住了。
从来都是窝囊的人,忽然间发火,总是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若是如懿还醒着,大约都要欣慰凌云彻终于又像个男人了。
可惜如懿没醒,容佩也不是能欣赏得来凌云彻的人,容佩深深盯了一眼凌云彻,觉得这个人这是真的铁了心要攀高枝了,不装了。
她瞪开凌云彻:“别碰主儿!”
凌云彻无语极了:“奴才没想碰主儿,容嬷嬷能别乱想,浪费时间了吗?”
他看着如懿苍白的脸色,到底还是不舍得,心里也觉得难过,还有一丝丝的怒气不争。
他明明是被娴主儿害成了个太监,仿佛地缚灵一样被绑在娴主儿身边,可看着她被皇上伤害,他还是忍不住心疼她。
他……真贱啊!
凌云彻冷着脸,自虐般地攥紧拳头,缺失的大拇指没办法攥住其他四根手指,空落落的,让他更难受了。
他迈步跟上容佩,上台阶的时候,瘸腿让他力道掌握不好,险些摔倒,他顿了顿,身体开始发颤。
等他勉强隐忍着情绪进了屋子,就见容佩已经将娴主儿放在了床上,怒目圆睁地冲过来跟他理论。
“你都是个太监了,为什么还是这么不安于室?前面勾搭阿箬,现在又想勾搭令贵妃!我看外面的妓子都比你忠贞几分,没钱硬贴,去势了也不安分!!!”
凌云彻一口气没喘过来,险些直接憋死。
他猛地抬起头,一巴掌抽在容佩的脸上。
容佩被打翻在地,整个人都蒙了“你竟敢打我?!”
她瞪着他,仿佛在看一只杂毛狗。
凌云彻:“……”
他喉咙几次吞咽,再也忍不住泪水滚落,呜咽着狂奔而去。
受不了了!
真的受不了了!
他到底犯了什么错,要留在翊坤宫这些人的身边整日受辱!
他真怕自已再待下去,会忍不住暴起杀了容佩这个腌臜老婆子!!!
容佩目瞪口呆地看着凌云彻泪奔而去的背影,头一次反思自已是不是太刻薄了。
但她很快就否定了自已的想法。
不是她太刻薄了,而是凌云彻太不中用了。
这个男人就是个窝囊废,同样是当太监,怎么有人就能做大总管,有人一被阉了就成了窝囊废里的窝囊废?
她厌恶又嫌弃地瞪了一眼凌云彻离开的方向,匆匆回转回去,坐在脚踏上抹眼泪。
主儿一心向着皇上,可皇上龙威莫测,一时待主儿极好,一时又将主儿践踏进泥泞里,这可怎么是好啊!
床上昏迷的如懿,根本不知道容佩和凌云彻为了她有多内耗,这会儿,她正在如梦似幻的梦境中,一步步走向皇后的宝座。
眼前是由狭窄到宽阔的宫道,她穿着支棱的皇后吉服,明明满身沉重,却步伐轻盈。
她看见弘历就站在高台上等着她,看着自已一步步走向他,站在他的身边,一起接受百官的跪拜。
所有高官跪下去的那一瞬间,皇后这个位置到底有多高,她终于有了切实的认知。
当过了正妻,她才知道一个受宠的正妻到底有多美好。
她可以随意惩罚已经是贵妃的金玉妍,可以冷眼旁观纯贵妃的生死,不咸不淡地说几句话,就能得到下位者的感激涕零,就能得到人心。
原来,后宫之主真的就在人心——谁坐在那个位置上,人心就在谁那儿。
她畅快无比,她浑身通泰。
她跟皇上一起下江南,仿佛平常夫妻那样逛街,吃东西,携手并肩。
原来,后宫里的日子也能过得这样轻松。
原来,这就是当了皇后之后的感觉。
原来……只要富察琅嬅死了,她就是当之无愧的皇后!
她太爽了,以至于贪恋每一个被皇上尊重的细节,细细地、翻来覆去地看。
看皇上是如何对她客客气气的。
看一众妃子们是怎么对她恭恭敬敬的。
连太后,都是做什么事情跟她商量着来,叫她去做她的代言人。
……
她痴迷其中,无法自拔。
以至于张云带着任务过来的时候,她已经高烧昏迷,嘴角含笑地不愿意醒过来。
张云:“……”
娴答应果然是娴答应,那可真是,我命由我不由天,皇帝也不行。
他匆匆给她针灸,开药,让容佩捏着鼻子给她灌药,如此折腾到了第二天,才总算是把烧给退了。
弘历处理完政事之后,便过来了,看了一眼张云,见张云面有菜色,脸色顿时一沉:“怎么?娴答应不好了?”
一旁的容佩脸色一阵扭曲,眼神骂得很脏。
张云心里也骂得挺脏的,见过皇帝用人,没见过这么往死里头用的。
听听他之前说的话,那是人话吗?
最好叫娴答应一直保持混沌状态,不是说,民间有种叫做拍花子的吗?中了之后就能问什么说什么,让做什么做什么。
至于娴答应可能扛不住……人家说没事儿,只要保证不死就成,成了什么样儿他也不会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