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昨天的惨痛经验,元无忧决定化被动为主动。待鸡鸣五更后,凭借昨天跟兰陵王近卫打好的关系,轻松潜入了高长恭帐内。
她连盔甲都没穿,蹑手蹑脚无声无响地、绕过主帅处理公务的一张长桌,来到了床头。
望着草席竹枕上,男子那张睡容柔和、鼾声细微的俊美脸蛋儿,她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他微敞的衣领上,那两段高耸锁骨底下的白糯胸肌鼓鼓,半片粉晕延伸入桑麻凉被之内。
红衣姑娘马尾高束,琥珀凤眸倏地一亮,嘴角扬起邪狞地笑来,忽地五指成爪双手上前——豁然一把掀开凉被,摁在他胸口,先是将他衣襟合拢,在与男子那双茫然的黝黑凤眸四目对视后,她这才将睡得迷迷糊糊的人从被窝里抓起来,扯着他衣领子,要带他一起晨跑。
等高长恭坐床上回过神来,才发现身上衣襟被她系的乱七八糟,那抹红影竟撩开帐帘跑了。
要搁平时他不会搭理她,但此时高长恭起床气正是汹涌,一瞧见姑娘撒丫子就跑,高长恭恨的一把抄起床头挂的外衫,嗷嗷直喊:“郑玄女你给本王站那儿!”
中军帐外,此时几个卫兵凑一起,正说昨天瞧大哥拿大姐当男人使唤,不解风情呢,就瞧见个红衣姑娘从帐子里窜出来,后头跟着一边系外衫扣子的大哥,一边气急败坏的让人站那。
又是昨天那几个卫兵,此时瞧见这回大哥大姐一前一后跑的不亦乐乎,不禁唏嘘:
“看,我就说俩人住一被窝吧?”
“这俩人但凡有一个正常的,都玩不到一起。”
“大嫂跑的真快啊,大哥腿真长,追妻就得这样主动且疯狂,大哥终于开窍了!!”
——军营这两天训下来,元无忧都找回了年轻活力,武力飞速恢复,突飞猛进,不仅能够早起抓大哥一起跑二里地,还能在大哥任何想起她的时候,噌噌噌地随时出现在其身边。
主要元无忧此行的目的,就是为渗入小娇夫的军旅生涯而来,自然都围绕着他了。她是天生的帝才,帅才,在外人看来是能顶天立地的女将也就够唬人了,倘若真要她冲锋陷阵,元无忧只能是为高长恭,而非为齐国捐躯卖命。
可俩人的形影不离,“过命交情”,已让大家默认一姐和大哥是一对,一姐的亲信鲜卑小傻子弥月,随即感受到了何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弥月最近很苦恼,俩人不捅破窗户纸,遭殃的是他。他除了要拒绝男兵送来的殷勤之外,此时还遇见了个姑娘。
大晌午的,他本是去附近县里给火头军买糖,返程时就听守卫说,有个城里来的姑娘在营盘外候他多时,还带来了建康小吃梅花糕。
弥月起初还挺纳闷,外面这帮姑娘不知郑玄女是女儿身吗?怎么连女子都来献殷勤了?
他照常拒绝,这姑娘却羞赧的说是送给他的。
“……”
弥月一时不知该不该拒绝,但姑娘劝他说这是她自制的,别的地方没有,建康都找不到第二家的独一味,让他回去好好品尝。
他果断收下,回去就送到了大姐帐中。
红衣女将正坐在摊开甲胄的长桌前,一脸郁闷呢,问及原因只说是高长恭惹的。
弥月赶紧打开一枚枚梅花型的糕点送上,只说是建康糕点。元无忧想着高长恭同样是为建康来客、萧氏献玉玺一事去奔波的,登时心头火气更盛,瞧着眼前梅花形状,糯米糕嵌红枣五色果脯的糕点,她果断拿过来尝尝。
多亏这鲜卑少年心智不全,此时不管她为何事忧心,只瞧她面色阴郁的撕嚼糕点,小心翼翼的问她是不是不好吃。
元无忧顺口问问他哪认识的建康人?得知是姑娘送给他的,登时促狭地盯着他脸上的傩面:
“嚯,有姑娘看上你了?你虽然呆一点,干不了重活,但也能持家,这样吧,我攒军饷给你当陪嫁,谁家姑娘啊?我就当弟妹了。”
弥月:“……”
他故意提这一嘴,见她并不吃味,心里竟有些难受。待生闷气的出门时,又看见男子来送给她写的情书了,他此时一开口拒绝定是骂人,于是便收下塞包袱里,一封也不打算给她看。
也不知兰陵王如何得罪的她,弥月就跟在她身边,听她唉声叹气到了下午。
弥月不知她为何失意,莫非兰陵王相亲去了?可她不肯说,正在此时天空传来几声鸟叫,他便给她指着天上一个摞一个、比翼齐飞的灰褐色两只大鸟,
“姐姐你看!原来双鸟真的会比翼齐飞啊。你看那两只鸟像谁?”
元姑娘摸着下颌上并不存在的胡茬,蹙眉道:“看不出来,反正不像我。”
望着鲜卑少年傩面底下亮晶晶的瞳子,她继续思索了一番,试探问:“我和高长恭?……我都瞧不清是啥鸟。”
下一刻,两只鸟像被钉了一下,笔直齐整地坠落,唰然摔在俩人面前,给俩人吓一激灵,无忧更是直接从地上蹦起来了。
她盯着三步远外还在抽搐的两只大雁,暗自点头:这回瞧清了。
而后红袍金甲的大哥端着弓走来,喜滋滋问俩人,“瞧见本王的猎物没?斛律老四会射落大雕,我这一箭双雕也不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