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那他双沁满春池的眸子,太有迷惑性了。
躺在病榻上装半身不遂的元无忧,对他这副样子只觉膈应,她忍不住摆手呵斥,
“够了宇文菩提!你在北齐与女干佞谗臣翻云覆雨,生杀予夺残害忠良还不痛快吗?还想把我拉入你们的阵营吗?难道也想图谋华胥了?”
“啧,我便不能图谋你的后位么?高长恭那样憨直刚烈的性子,做不得正宫皇后,而宇文怀璧身登大位,同样不能抛弃江山社稷辅佐你。”
俩人正说着,忽然听见外面有脚步声响,还伴随着嗓音浑厚的一声:“周国主圣驾亲临,怎么没带些侍从通知老身啊?想看无忧儿是吧?老身得进屋去,问问她的意见。”
屋里的俩人同时浑身一激灵,也不知这狗皇帝在外面听多久了!
随着阿渡进门来询问,元无忧忙不迭让人把皇帝请进来,宇文怀璧还劝元太姥离去,说是有话要单独和小殿下说。
高奉宝费尽心机设计了个堕马,故意避开他大哥亲近小殿下,没成想倒被微服探病的宇文怀璧撞见了。
而他不需要任何铺垫,直接就能进屋来,只从银白面具下冷冷地甩出一记眼刀,便让高奉宝心虚胆怯的跑路。
怀璧望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眼神晦暗,却对一切了然于心。
望着由阿渡拿来个软垫,让她倚床头坐起,宇文怀璧赶忙凑过来,“不必起身!”
而后瞥了红脸少年一眼,“请回避。”
阿渡:“……你不会补刀我们陛下吧?那回黑水城外……”
宇文怀璧冷声道,“若信不过,你可以搜寡人的身。”
眼瞧着这楞头少年伸手,就朝黑衣男子的一掐细腰探去,元无忧赶忙呵斥——“阿渡住手!休要无礼,你先退下。”
待屋里就剩了彼此,鲜卑天子腰肢直挺地,坐在她床头的高脚胡凳上,垂眼看她,
“前日……万郁无虞失手误伤你,并非有意,他本想拦截兰陵王的箭镞,大周也随时恭候你回归,孤即日起便住在这里,直到你痊愈。”
好家伙,这就开始守着她,怕她跑了是吧?
本就脸色苍白的姑娘,闻言脸色更难看了。
“国主此举…这不合适吧?我还没成亲呢,你孩子都有了,传出去疯言疯语是我吃亏。”
“……孤并无别的意思,你身份尊贵,是齐国门阀世家远不能比的,待回到周国认祖归宗,天下男子任你挑选,何必在齐国受辱。”
“啧,天下男子?就光周国有我这帮仇人,我就待不下去。”
“你若是恨极了万郁无虞,只管开口索要他以身相抵,周国权朝上下,不敢有二话。”
“别了,卧榻之侧摆个凶器,我嫌自己命长呢是吧。”
他忽而道:“高奉宝说高长恭是烈马,我是白眼狼对么?可他高奉宝却是外柔内刚的野狼,他身负两国皇脉,你要想清楚他图你什么,别一献媚…你就…”
“我没同意他,但他说是像你。”
怀璧一怔,凤目里微光明灭,粉唇一抿,随后微侧过脸去,轻咳了声,
“那他打错了算盘,先头的铺垫都白费了。”
“啧,你这性子,还是这么让我抓心挠肝。就对自己的魅力这般没信心?”
怀璧眨了眨凤眸,觉得这个话题难以持续,目光躲闪地四处看去,
“你该走了,异国他乡,唯有谨慎方能自保。”
“也不算异乡了,齐国有我的小憨,他说明媒正娶是他蒙盖头,我在想有没有办法……在齐国娶了他,我便甘心入仕。”
男子登时凤眸阴鸷,“什么?你疯了吗?!乌烟瘴气的北齐,满门疯子的高氏王朝……你放着合乎周礼的大周不回,要给高家添菜是吧?那群疯子什么都不蘸就能把你撕吧撕吧吃了!”
元无忧见他语气冷硬,难掩愤怒,胸口又起伏跌宕极力压抑着激动,只觉有趣极了。
“谁吃谁还不一定呢。更何况,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高长恭那简直是个男妲己,给我蛊惑得五迷三道的,我理解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了。”
“那朕呢?你昔年还说朕是男褒姒,恐吓朕说要反周复魏国号为“幽”……”顺口搭音的鲜卑天子,说出好几句冲动发言,才意识到失态,赶忙急着找补,轻咳道,
“倘若你真是那种耽于情爱之人,便与情饮水饱的凡俗女子无异,寡人也没必要强求招安,因为你今日敢为爱私奔,明日就敢江山为嫁,寡人应该考虑把华胥国收入囊中了。”
元无忧点头,“啧,不愧是稳坐龙椅十年的国主,这轻飘飘几句话真会劝谏。多谢陛下这几句肺腑之言,孤深有同感啊。…也祝陛下言行合一,记住您今日劝孤这几句,别自轻自贱。”
缠绵病榻的小国主一直从容镇定,语气平静,说罢后眼神悲悯的望着他。
宇文怀璧隔着银面,都感到脸颊被烧的滚热。自己有无失态露出破绽,俩人心照不宣。
他语气一冷,“你在诈寡人么?”
她刚想伸个懒腰,又抻的小腹撕裂一般的疼,但还是悄然忍着痛,坦然道,
“诈个爹。你走吧,喊阿渡进屋,我要下地,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