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桌的于礼探出头来,好奇地问:“你家主公是哪位尊驾?”
风陵王顺口替军师答音:“兰陵王。”
语闭,她跟于驸马四目相对有些尴尬。
于礼却点了点头,“原来是我家主公的故交,棋逢对手。”
对桌的郁久闾军师也好奇道:
“您家主公是?”
于礼一仰脖子,傲然道:“正是风陵王。”
元无忧:“…驸马怎么突然改称呼了?”
于驸马笑道:“早听说汉家首领喜欢被称主公,别人有的,我家主公也得有。”
见风陵王往那一站,引得两边拉着说话,跟谁都挺熟,站她身侧的李暝见不禁扯了扯她的大袖一角,冷声道,“回你座位吧,挡路。”
元无忧:“……”
风陵王这才逶迤着锦袍爵服,与身形细挑的李公子走上前头。
等元无忧刚要落座,才发现对面新添一桌,同样坐在东道主下垂手的宾客。
这位宾客一身竹青色交领襦裙,外罩水绿的纱衣,许是因年纪小尚未及冠,只拿玉扣将满头青丝绑在脑后,发尾垂在消瘦的肩头。
一见风陵王于对面落座,赶忙微微起身,双手一合,行了个优雅的叉手礼:“又见面了,殿下。”
居然是系舟世子萧卿之。
“系舟世子因何来此?”
元无忧话音未落,就听右侧有人“砰!”地把什么东西砸在桌上。
“谁?系舟世子?你就是渔农那外甥吧?好啊你送上门来了!本公早就怀疑萧家生事有陈国背后撺掇,这证据你们怎么解释?”
元无忧回头一看,周国那位卫国公宇文直桌上,正砸着拿布料包的几棵麦黄的稻子。
而卫国公宇文直已经长腿交叠,翘上二郎腿,把漆皮军靴的脚尖搭在桌上了。此刻他正眉眼高抬,蔑视众人,嘴角也翘着,模样十分欠揍。
但他齐耳短发底下那两条长生辫,却随意地顺着肩头垂在前襟,莫名地添了两分俏皮。
主位上的萧桐言登时脸色一沉。
“卫国公何出此言?”
宇文直从容道,
“你们也别废话了,本公知道你们这出鸿门宴憋着坏心,什么又让我们替叱罗协赎人,又让我们来取郑家的钱财啊?不就是小心眼,为江陵之事报仇吗?”
他上来就一语道破,最震惊的莫过元无忧,这也不是宇文直能有的智商啊,再说了那郑家钱财是她的,轮得到你们取吗?
结果他旁若无人,咄咄逼人地接着说,
“可本公也是来问罪的,刚拿到的证据,不止正好能先发制人,揭穿你们萧家的嘴脸,顺带还坐实了齐国和南陈也有勾结!”
卫国公给一旁的二位驸马使了个眼色,苏威便硬着头皮出来作揖,而后指着稻子道:
“这两棵稻子就是从穰县和齐国木兰城分别获取的,乃是渔农公研发的独特品种,那稻谷麦穗如若孪生,连剥开的米粒都长得一模一样。可渔农公十年前便不再于南阳播种此稻,这今年的新鲜稻谷,又是从何而来呢?”
卫国公接着道:“我大周早就怀疑,南陈储君陈叔宝也掺合了南梁萧家作乱!毕竟他自江陵之后,就扣押到了穰县为质。定是他幼时偷偷跟渔农公学的农桑之术,还把穰县特有的稻苗带到了齐国和边境!而这,就是证据!”
闻听此言,在坐各位都大眼瞪小眼起来。这卫国公开口就点破萧家的鸿门宴用意,已够让人冷汗直流了,上来又几句尖酸刻薄的话,就把局势逆转,反客为主了,还掏出了证据?
众人也不知该向着谁,就这两家怎么说,就怎么听呗。
齐国那边面面相觑,高延宗刚想开口澄清,就被郁久闾军师拦下了,不敢乱插话。
倒是尉迟迥双臂环抱,不屑道:
“我当什么呢,仅凭两棵稻子,就捕风捉影想治罪南陈啊?还提他们父子为质之事,卫国公存心羞辱人呢吧。”
于礼也不禁附和:“如今的陈太子陈叔宝,当初在穰县当质子是锦衣玉食供养着的,不知稼穑艰难,怎会有本事偷盗秧苗,还教授给齐国?”
他这番话引得在坐的笑声一片。
宇文直却不打算蒙混过关,转头却问对桌的高延宗,“敢问安德王,如何解释渔农公明明没在木兰城教授农桑,你们却有跟穰城同样的稻子?”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向高延宗了。
众目睽睽之下,他不得不答,也不能乱答,遂轻咳了声,正色道:
“此事本王还真要替大齐澄清,木兰城的稻苗乃是……木兰城首席世家,荥阳郑氏的姑姑所栽的,她确实师从渔农公。”
“哦?就是被一把火烧了那个郑家?现在死无对证,安德王可真会找借口。”
安德王那双眼尾上挑的桃花眼,余光微不可查地瞥了眼斜对角的风陵王,笑吟吟道,
“郑家是没人了,但郑家姑姑还在,而且与家兄兰陵王相好,此事小王的十四王叔冯翊王也知晓。”
宇文直摆手:“行啊,你们给冯翊王和那郑姑姑找来,咱们当堂对质。”
郑姑姑倒好找,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但元无忧不敢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