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明不知道等了多久,鼻头红彤彤的。
他一眼就认出了人群中的穆清。
一件奶白色大衣,刚刚好勾勒出她的窈窕身材。
许是家乡的熟悉口音感让她慢慢放松下来。
这一路飞机颠簸,她并没有太休息好。
一不留神,就和一个急着赶路的男人撞上,手上提着的零食也洒落一地。
她慌乱地说了句「对不起」。
就看见一双健壮有力的手在帮她收拾东西。
不出三秒,所有的东西都归位。
伊明很自然接过了她的行李箱。
「小心一点。」
这里,他用的是汉语。
穆清一时间脑袋有点宕机。
伊明比自己印象中更加黑了一些,小麦色的肌肤,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他穿着当地只有重大节日时才会换上的服饰。
仔细看来,他是一种不同于顾长宴的英气。
笑起来时,眼睛深邃明亮。
两人距离太近,一时间气氛竟生出几分暧昧气息。
穆清嘟囔着问了一句:「你怎么说汉语了?」
「怕你太久没听家乡话,生疏了。」
「你可太小看我了!」
肌肉记忆让穆清一拳锤在了伊明肩上。
以前还在阿勒泰时,伊明经常被锤。
这么多年过去,穆清下意识的动作让他顿感亲切。
只是穆清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总觉得,两人之间被时间隔上了一层隐形屏障。
太久不见,她好像也不知道该如何自然相处。
伊明看出了她的局促,露出明亮的笑容,没有再给她压力。
出了机场,两人一前一后走着,鞋子踏雪和行李箱的轱辘声来回交替。
穆清后知后觉地问他:「你干嘛不在车里等我?」
车里有暖气,也不至于在外面冻那么久。
伊明接得很自然:「怕你找不到啊,出来接放心一些。」
早年间穆清每次都路痴找不到方向。
伊明和她出去,时刻都不敢让她离开自己视线。
后来在京市,交通便利,科技也越来越发达,她迷路的症状就慢慢被治好了。
只是顾长宴也曾抓着她的手不放的,后来等个车,都变得不耐烦。
穆清心底涌起了一片暖流。
她好久都没这样被人记挂过了。
一开口,声音也有些哽咽。
「伊明,说真的,谢谢你。」
伊明被这句话烫的满脸通红,他嘴笨,一时间又想不到什么很好的回话。
来前心里对了几遍的腹稿忘得一干二净。
单单是站在穆清身边,他都觉得浑身紧张。
奇怪,以前明明不会这么不大方的!
他在心里暗骂一句,好在穆清对阿勒泰近几年的发展很感兴趣。
一问一答中,气氛很快又活跃起来。
穆清的手机开始不停震动。
伊明心里徒然生出了几分紧张,连车都慢慢减速下来。
电话是陌生号码,接起,却是林北心。
小女孩的声音快要扬到天上。
「姐姐,怎么办呢?顾总和我求婚了,你以后可就见不得光了啊,总不能还死皮赖脸地留在他身边当小三吧?」
极尽羞辱和炫耀的语气。
穆清用了最后一丝理智,轻声回了一句:「祝福你。」
然后挂断,下一秒,顾长宴的备注出现在屏幕上。
之前在飞机上调了飞行模式,这会儿,那边已经急到要报警。
可穆清没有接。
她看了一眼屏幕,然后招呼伊明:「可能需要麻烦你帮个忙了。」
手机从窗外形成一道华丽抛物线。
汽车轮胎碾压上去,机器碎的不成样子。
「你会后悔吗?」
伊明看着眺望窗外景色的穆清,咽了咽口水。
穆清摇摇头,既然已经打算和京市告别,那手机留着就没有意义。
她也需要一个新的开始。
剩下的半程路很顺畅。
只是若穆清能稍微留意一下,就能看见伊明红到耳根的肤色。
他有一丝要乘虚而入占便宜的雀跃。
穆清本就是自己的青梅,如果当年没有顾长宴横插进来,他们说不定早就结婚了。
本以为穆清能遇良人,往后过上幸福生活。
可有人却不懂得好好珍惜,这一次穆清回来,他说什么都不会再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