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霆琛的腿有旧疾,平日里走路都得小心翼翼,稍微多走几步,腿上便如千万根钢针齐扎,痛得他额头直冒冷汗,此刻却全然不顾,大步流星地往前冲。
“阿峰,联系陈医生,让他立刻去医院!”顾霆琛边疾走边压低声音下令。
“老爷子怎么样了?严不严重?”身后,顾老爷子的几个亲信也满脸焦急地追上来,神色慌张。
苏瑶站在原地愣了一瞬,贝齿轻咬下唇,一跺脚,也跟着众人跑了过去。
医院的特护病房里,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隐隐还夹杂着一丝虚弱的病气。
顾老爷子年事渐高,又长期劳累奔波打理集团事务,身体早落下病根,前段时间突发心脏病,虽抢救及时暂时稳住病情,却一直没能彻底好转,时而陷入昏迷,时而清醒片刻,把一家人折腾得心力交瘁。
顾霆琛身影如电般冲进病房,守在老爷子身旁的老管家王伯瞬间红了眼眶,哽咽道:“少爷,您可算来了!”
“王伯,辛苦您了。”顾霆琛简单打过招呼,便快步奔到病床前。
病床上的顾老爷子面色蜡黄,两颊深陷,头发凌乱地散在枕头上,双眼紧闭,毫无生气,身上连着各种监测仪器,导线纵横交错,一旁的心电监护仪发出单调而揪心的滴答声,屏幕上的曲线微弱地起伏着。
顾霆琛伸手握住老爷子瘦骨嶙峋的手,入手冰凉,他的心猛地一揪。这段时间为了拓展海外业务,他马不停蹄地在各国穿梭,手机关机专注谈判,根本没留意国内的消息,等结束行程开机,得知老爷子病重入院,满心懊悔与自责。
王伯抹着泪,声音沙哑:“少爷,老爷子昏迷前一直念叨您,盼着您能早点回来……”话说到一半,瞧见后面涌进来一群人,便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医生呢?我爸现在到底什么情况?”顾霆琛扭头厉声问道,目光扫过病房,见几个护士都红着眼,心里“咯噔”一下,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
主治医生带着几个助手匆匆赶来,满脸疲惫与凝重,站定后犹豫着开口:“顾先生,老爷子这病情……不容乐观,我们已经竭尽全力,但心脏功能持续衰竭,恐怕……”
“怎么会这样?上周视频通话时他还说感觉好多了!”顾霆琛满心狐疑与愤怒,眼神冷厉地盯着医生,似要从他们脸上找出答案。
“上周老爷子是强行打起精神,实际身体各项指标已经急剧恶化,这次突发状况,我们也始料未及。”医生无奈地摇头,额头上汗珠滚落,眼神闪躲,不敢直视顾霆琛的目光。
旁边的亲信忍不住插话:“上周那场暴雨,老爷子非要亲自去视察工地,回来就病倒了,是不是那趟累着了?”
一提及那天,众人都心有余悸。暴雨如注,狂风肆虐,多处道路积水严重,工地一片狼藉,老爷子执意前往,谁劝都不听,回来就高烧不退,陷入昏迷。
顾霆琛眉头紧锁,暗暗将自身内力汇聚于掌心,缓缓输入老爷子体内,试图唤醒他,眼眶泛红,轻声呢喃:“爸,我是霆琛,我回来了。”
或许是内力起了作用,顾老爷子干裂的嘴唇微微颤动,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混沌却努力聚焦在顾霆琛脸上,气若游丝:“霆、霆琛,公司,要乱……”
“爸,您别说话,好好休息,我一定能找到办法治好您!”顾霆琛眼眶湿润,声音哽咽。
“闭嘴!”顾老爷子虚弱地抬手,示意顾霆琛噤声,转头看向旁边的大儿子顾景辉,目光中满是警告,“景辉,答应我,别和霆琛争,兄弟齐心,公司才能稳住。”
顾景辉心头一震,刚要开口反驳,对上老爷子严厉的目光,又把话咽了回去,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爸,您说什么呢,我是大哥,肯定护着霆琛,哪会跟他争。”
老爷子目光移回顾霆琛身上,紧紧攥住他的手,手上青筋暴起:“霆琛,公司交到你手里,我才放心,别让我失望……”
“爸,您别说了,保存体力。”顾霆琛眼眶泛红,声音颤抖。
一旁的苏瑶见缝插针,凑上前去,满脸焦急却难掩期待:“顾爷爷,您一定要好起来,您还没看着霆琛哥成家立业呢,您之前不也盼着我能进顾家门吗?要不,趁着这机会,让霆琛哥和我把事儿定了,冲冲喜也好啊!”
顾霆琛眉头瞬间拧成疙瘩,目光如刀般扫向苏瑶,冷冷道:“苏小姐,这会儿不合适,请自重。”
苏瑶一僵,满脸委屈,求助地看向顾景辉。
顾景辉心里“咯噔”一下,冲喜?这可不行,老爷子要是真缓过来,自己掌权的计划又得泡汤,忙不迭呵斥:“胡闹!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冲喜这套封建迷信!”
顾老爷子却仿若未闻,目光直直盯着顾霆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手,指向病房角落一个不起眼的文件袋,嘴唇微张,却发不出声音。
顾霆琛心领神会,伸手拿过文件袋,刚要打开,老爷子的手无力地垂落,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的长鸣,屏幕上的曲线瞬间拉成一条直线。
“爸!”顾霆琛嘶吼出声,眼眶瞬间充血,双手紧紧握住老爷子的手,不愿松开。
医生护士们瞬间围拢,手忙脚乱地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