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如同一层薄纱,悄无声息地笼罩着大地。
太阳仿若一位不知疲倦的行者,一刻也不停歇地沿着它那既定的西行轨迹缓缓挪移,洒下的余晖带着丝丝凉意。
仓颉先生一行人,都已披上了皮坎肩,以抵御这渐深的秋寒。
瞧他们的模样,那皮坎肩的色泽各有不同。其中一人周身雪白的皮坎肩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仿佛冬日初雪;一人身着皮色泛黄的坎肩,恰似金秋的落叶;另外两人则穿着仅取皮料本色的坎肩,搭配着天然土黄色的麻布衣衫,尽显质朴与原始。
两名侍卫身姿挺拔,如苍松般挺立在队伍两侧。
他们不仅身背大弓,那弓身的弧度犹如弦月,箭囊中的箭矢在微微晃动中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人还手执一杆长矛,矛尖在阳光下闪烁着凛冽的寒光,仿佛在诉说着它们的锋利。
嘲风的背后,斜插着一个颇为奇特的木制抛弹器,一端被精心挖下弹坑。
右侧斜挂的皮囊内,盛满了从河卵石中千挑万选而出的弹丸,颗颗圆润光滑。
嘲风的臂力惊人,远超常人,当他挥舞起这木制抛弹器时,肌肉紧绷,眼神专注而坚定,能将弹丸如流星般准确有力地抛出极远的距离。
这抛弹器于他而言,无论是狩猎时捕杀猎物,还是遭遇危险时御敌防身,都是一件极为靠得住的得力武器。
仓颉先生则全然是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态,他的面容平静而祥和,嘴角不时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一路上,他不时抬起手,那修长的手指在空中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线,分别指认着沿途的聚落,声音温和而富有磁性,耐心地向轩辕介绍着这些聚落的名称,以及聚落中人们的生活习性、独特风俗等情况。
众人一路前行,脚下的道路在不断延伸。再往前几十华里,便是灵羽部落的居地了。
此处地势险要,处于各方往来的门户要冲之地,周围山川起伏,河流蜿蜒。
那山川犹如天然的屏障,河流似是蜿蜒的护城河,其战略地位相当重要,仿佛是一把关键的锁钥,掌控着这片区域的往来与交流。
仓颉先生,这位德高望重的智者,以师者的担当与慈爱,全身心地投入到对嘲风的教导之中。
他宛如一位技艺精湛的工匠,用自己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精心地雕琢着嘲风这块璞玉,努力让他绽放出理想品格的光辉,磨砺出如钢铁般坚韧的意志与毅力。
彼时,暖煦的阳光如金色的纱幔,轻柔地洒落在那蜿蜒曲折、伸向远方的道路上。
道路两旁,绿草如茵,偶尔有几朵不知名的野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似在低语着古老的传说。
嘲风,这位身姿矫健、意气风发的少年,骑坐在黄牛宽厚的背上,然而此刻,他那英气的脸庞却眉头紧皱,两道剑眉几乎拧成了一股绳。
心中的不耐如汹涌的潮水,一波一波地冲击着他的理智,仅仅因为嫌这坐骑的步伐太过迟缓。
他猛地高高扬起手中那根粗糙的皮鞭,手臂上的青筋因用力而微微凸起。
随着“啪”的一声脆响,皮鞭如一条灵动的毒蛇,狠狠地抽在牛屁股上。
那黄牛陡然吃痛,发出一声低沉的哞叫,驮着嘲风如离弦之箭般颠簸着向前狂奔而去。
一时间,只听得风声在耳边呼啸,路旁的景物如幻影般迅速倒退,竟瞬间跑出了几十丈远。
但好景不长,仅仅片刻之后,那黄牛便口吐粗气,四蹄好似被钉在了地上一般,在原地不停地打转。
无论嘲风如何涨红了脸,拼命地拉扯缰绳,手中的皮鞭在空中挥舞得虎虎生风,牛儿只是倔强地站在原地,甩动着它那长长的尾巴,似在无声地抗议着主人的急躁。
而此时,仓颉先生依旧稳稳地端坐在自己的牛背上,他的身姿挺拔而悠然,仿若与这天地融为一体。
他手中的缰绳松松地握着,牛蹄踏出的“扑嗒扑嗒”声,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节奏,渐渐地靠近着嘲风。
一次又一次,这样的场景交替上演。
嘲风的“快”如一阵猛烈却短暂的疾风,仓颉先生的“慢”则似那绵柔而持久的细流。
他们时而嘲风在前,可没多久又被仓颉先生追平,最终总是会回到同一起跑线。
几番这样激烈的折腾下来,嘲风的坐骑彻底精疲力竭。那牛儿四腿微微颤抖,身上的皮毛被汗水浸湿,贴在身上。
嘲风望着眼前这头再也不肯挪动分毫的牛,心中的焦急如烈火般燃烧。
他眼睁睁地看着仓颉先生那从容不迫的身影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前面,终于忍不住大喊一声:“先生等我一下!”
仓颉先生闻声,微微抬起右手,轻轻勒住牛缰。那动作轻柔而自然,仿佛他与牛儿之间有着一种无声的默契。
随后,他缓缓扭过头来,脸上带着一抹如暖阳般笑眯眯的神情,然而那深邃的眼神中却透着无尽的深意。
“不怕慢,就怕站。行长路就要把力气使用均匀,不可以突飞猛进。”
他的声音平和而沉稳,却又如洪钟般在这空旷的天地间、在嘲风的耳边嗡嗡回响,直抵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