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染离开的背影,蛇尾滑过的地方皆落下片片鳞羽。一路离去,一路黑红色鳞片。
温苓也看出她命不久矣,轻轻摇头,“委屈你了,青岚。”
两条蛇无力地垂着身子,连尾巴都卷不住,就像两条烂掉的绳子。
陆青岚看着他们,认命地摇摇头,“我讨厌他们的冒犯,哪怕他们已经受了责罚,我也十分厌恶那种行为。不过,他们确实有个好母亲。”
她看向染离开的方向,目光复杂。
赤玄看出她的忧愁,拉住她,“你刚刚睡醒,饿不饿,还是我去给你烧水洗澡?”
陆青岚摇摇头,和温苓道别进去了屋子。她将两条小蛇放在许久不用的草垛上,再翻出碘伏一类药水。
一边替他们抹,一边愤愤不平地念叨,“要谢就谢你们有一个好妈妈,愿意替你们想那么多。”
小白蛇可怜兮兮地将脸靠在她手上,一双红色的眼瞳水光潋滟,伸出蛇信子去舔她手腕,却被陆青岚拍了下脑袋。
“别以为我看不出,你们都在利用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偏偏看中了我,但你们都没安好心!”
小白蛇眼睛水汪汪的,透露无辜与单纯。
烧好水进来的赤玄听到她的话,放在了心上。
“我会看好他们的。”必要也会把他们杀了。
陆青岚好笑地睨他一眼,“你真的一点醋都不吃。”
赤玄疑惑地看着她,“醋是什么?”
陆青岚替他们包好伤口,将两条蛇都缠成了圆球,上前,让赤玄为她洗手。
她看着低头为她擦手的赤玄,轻笑一声,“就是心里不舒服,就是嫉妒呀。就像我喜欢你,我就不会将你推给其他人。”
赤玄沉默许久,将她手上的乌血一点点擦去,微凉的泪水就砸在她手上,晕开一圈。
“我心里不舒服,我嫉妒的……我吃醋。”
他闷着声音,垂着脑袋,耳朵都无力地耷拉下来。
“可我不能让你处于危险中,哪怕多一个雄性都能多一份保障。如果我将自己的嫉妒放在你的安全前面,我不配成为你的伴侣。”
陆青岚知道这是他们一贯以来的传统,兽世很危险,他们需要结盟求存,而姻亲是最简单最牢固的方法。
但其实从现代人思想看过去,有时候,生存同盟也许可以有另一种方法,利益共存,短时间内最有效的办法。她不喜欢他们两个,但他们应该对她又有所求。到时候,利益绑定下,也许他们能结成不输于姻亲关系的同盟。
更何况,谁知道他们抱什么心思,免费劳动力,可以。但色令智昏就算了,其他还是先放一放吧。
“再说吧,他们做的事情让我觉得很不对劲。现在对于我们和他们来说,共同利益大概才是一切基础。”
陆青岚对此还保有理智,给赤玄解释了一下其中原由。她伸手抱住赤玄,将脸贴在他胸口。
赤玄显然不清楚除了姻亲还能有什么方法让非亲非故的雄性结盟,但既然青岚这么说,他也不会反驳。甚至听到青岚不喜欢那两兄弟时,他还有一丝欣喜与甜蜜。
“不过既然不喜欢,为什么同意他们?我更希望你能有喜欢的人相处。”
陆青岚默了片刻,拉住他的手坐到床上,“我是不是还没和你说过我的家庭?”
她的笑浅了下去,看起来有些伤心。赤玄心有些抽痛,将她抱在怀里,安静聆听。
“我一直说,我的姥姥姥爷,但从不说爸爸妈妈。”她深吸一口气,听到赤玄嗯了一声,调整了下自己的位置,让自己更舒服。
“他们不要我,他们有自己的家庭,就好像我是一个黑历史一样刻意回避。
在我十岁的时候,我偷偷去找过他们,那天是我的生日。爸爸陪他的家人去吃饭了,我让家政阿姨打电话给他,他只说抱歉,叫我回家去吧。
我去找妈妈,妈妈刚刚出了月子,她又有了一个女儿。她说,抱歉。订了个蛋糕送回我家,叫我回家去。”
明明是平淡简洁的话,但她说出来,却让赤玄有一种想落泪的冲动,他只能将陆青岚抱得更紧。
他好像明白了为什么,陆青岚对于亲密关系总是秉持着享受当下。她可能对他的感情并不深厚,但还是像囤积食物的仓鼠一样把能受到的全抱在怀里。
她不怪别人会随时收回感情,只要当时的快乐是真的,其他什么她也已经见识过了。已欢何怨?
陆青岚埋进他怀里,双手抱住他的腰。
她仍是清晰地记得那个夜晚,还是一个末秋夜晚,还不及别人腰高的她局促地坐在沙发上,叔叔抱着妹妹,对她露出和善的笑。
尖利刺耳的声音从门外传过来,“你忙个屁!抚养权在你手里,你就这么照顾她的?”
“什么叫我在无理取闹……是,是我放弃的抚养权,但你可别忘了,我每个月也打了五千回去的。”
“够了,我不想和你这种人说话了,你过来接她!”
叔叔将妹妹抱在怀里,捂住她的小耳朵。
她可真小啊,看起来白白净净的,一双黑眼睛看着她,时不时对她甜笑。
“宝宝很喜欢姐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