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真的不理肖知青啦?”马冬梅用力摇晃着马林的胳膊。
马林直接把一土篮子粉条放她手里,省的闹个没完,何富英小心地看着儿子的脸,“大林,你跟肖知青闹别扭了。”
“现在不喜欢了。”马林随便找了一个理由。
马红梅和马冬梅一边一只手拉着土篮子,马冬梅跟马红梅做着鬼脸,马红梅用眼角挑了一下马林那边,让马冬梅不要作怪。
何富英心里明白,马林和肖可可不近面是好事,也不能真看儿子笑话,跟着马林走到西边出了集市摊位。
上礼镇只有一条东西向主干道,西边南北两侧是一排排民房,东边北侧是镇公社革·委会,派出所,供销社,邮局等单位。
马冬梅又把土篮子放回马林手里,挎着马红梅的胳膊叽叽喳喳前面走着,何富英打量下儿子,感觉今天儿子好像俊了呢。
以前不知道晒得还是天生的黑不溜秋,此时马林白了点,双眼有神。天天眼巴前看着,猛然觉得儿子长高一大块。
现在何富英只到马林脖子高,肩宽腿长的大儿子,费布。
南侧第三趟平房找到刘大能的家,进院左侧棚子堆着各种木料,右侧是个木工房,天冷关了门窗,还能听到里面刨子‘滋啦滋啦’声。
马家定了一对木箱、一个梳妆台,一个放脸盆挂毛巾的架子。
书里没写马家具体情况,含含糊糊一笔带过,马林心里纳闷,陪嫁这么多东西,哪里来的钱和票?
何富英站门口喊了一声,“刘家兄弟,我们来看看红梅的家具。”
“金成家的啊!”屋里应了一嗓子,门打开,刘大能头戴蓝色工农帽的脑袋钻出来。
耳朵上夹着一只铅笔,蓝色棉袄敞着怀,红白黑三色混搭的毛背心粘着刨花。
一笑露出黄牙,“嫂子来了,大林,红梅快进屋。”
“刘叔。”马林和马红梅赶紧打招呼。
关外这嘎达,除了哑巴外,孩子见到认识人必须打招呼,点头致意也不行,回家你爹揍你。
马冬梅凑上去,“刘大爷,你咋没瞧见我呢?”
刘大能嘿嘿一笑,“咋没看见冬梅呢,进屋暖和暖和。”
木工房最东边一个炉子,烟囱延伸到西边从墙上孔洞伸出去。木工活都在西边做,看着离火炉远,还是不够安全。
这年头,干啥全凭胆大,什么安全注意事项,影响生产的都先放一边。
刘大能也没客气倒水啥的,直接领着他们看家具。整个县里陪嫁大多用花曲柳木家具。
传统的榫卯结构,家具打磨后上的黑漆,马林翻过箱子嘟哝一句,“咋不用红色呢?喜庆。”
刘大能从上衣兜里摸出一根烟,马冬梅有眼色拿起火柴点上。
刘大能点头,“好闺女,大林啊,陪嫁的家具是过日子,讲究耐磨耐脏经用,黑色用五年还那样。”
马林抿嘴一笑,似乎被这个理由说服。
刘大能刚定下心,马林声音又响起,“红漆和黑漆价格差多少?我姐结婚就这一回,漂漂亮亮大红大喜,让我爹补上差价。”
何富英拉了下马林,意思不让他多说,容易得罪人。
刘大能哼了一声,极度轻蔑瞥了马林一眼,懒得跟他废话,他是靠手艺吃饭的师傅,无须理会愣头青。
手艺师傅在乡村地位很高,市场经济蓬勃发展前,管饭管酒还得恭敬。
教你吃饭的手艺,挨打挨饿,还得洗裤衩端尿罐。遇上善良的年能出师,要是丧良心的,学点皮毛本事,早早赶出去。
刘大能手艺好,口碑不好,徒弟也不好好教,帮人家打家具总是给你抠三抠四。
这木箱子一摸里子就知道是老货后刷的漆,估计是别的地方淘换来的,拿出来二次销售当新的卖。
马林本就不打算让马红梅结婚,黑色其实更好,搬回家自己用,但是被刘大能这么糊弄他就不开心。
欺负妇女少年不懂,以次充好,那就给他这碗饭里掺沙子石头,崩掉两颗牙让他长长记性。
应对这种人你要是面乎乎认了,人家也不拿你当回事,直接开干也不成,影响自己在镇上的口碑。
年长、手艺、师傅,天然的形成舆论同盟,专打击年轻人,老年人占住大义辈分和道理,才能让一代代年轻人恭恭敬敬被他们pua。
“娘,钱付过了?”
“你爹给过钱票了。”
“那这家具现在是咱家的了吧?”
刘大能声音低沉,“那你就自个儿搬回去吧。”
马林的质疑让他觉得手艺人的脸面被挑衅了,故意忘记送货上门这事儿。从炉子边拿起搪瓷缸子,上面印着:上礼镇公社优秀社员,一九七零年。
马林三根手指抓起木箱子,刘大能眼皮抽搐一下,花曲柳木大箱子少说七八十斤。
草!忘记这蛮子的力气,刚才自己的语气是不是有点冲?
马林的大力在上礼镇十几个大队都很有名气,从小一打五,初中以后一打九。
最出名的是镇上拖拉机侧翻,十五岁的马林一个人扶起来。凭借这身力气进了运输队当力巴,仗着一身力气去二岔子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