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95年,八月十日,早上。
“这里就是福利院啊,也……太大了吧”。
宋年呆呆地仰望着眼前的建筑。
整个福利所占地面积一千平方米,里面塞满了社会的弃婴,只有来到这里才能真正感觉到这个世界的拥挤。
福利所的大门是外开门,从外面可以直接推开,但无法内开。
想要离开福利所,就要走员工通道,从后门出。
进入福利所,宋年愣住了。
一张白色的背景,上面铺满一堆‘花生’,密密麻麻连成一片。
可那不是花生,那是孩子。
很多的孩子。
几百?几千?
一个挨着一个,好像一群白色的小蚂蚁,没有照射过阳光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死人色。
没有头发,也没眉毛,穿的都是一模一样的白色衣裤。
每个孩子配一张小桌子和一把小椅子,桌子上面什么都没有。
宋年被一幕弄得心里发毛。
而这时,坐在座位上的孩子们察觉到有人进来,一齐朝着开门的方向直愣愣地看过来。
他们身体的边缘被白吞掉,肉体和背景变成一张巨大的肉白混色的床单,这张‘床单’在孩子们扭头的一瞬间长出了几千只眼睛,眼睛的颜色有所差异,大小亦是。
眼睛是乌黑的霉斑,嘴巴是一条条没有血色的肉块,上面长满了干涩的褶皱。
一时间宋年的行动好像被这种景象按了暂停键,让违和感抓住了脚。
“是宋年监察吧?我是白冬,这边请”。
声音打破了宋年思绪的空白,回过神才发现后背被冷汗濡湿。
走过来的男beta,戴着一个和木清敏一样的黑框眼镜,穿着一身白大褂,鼻梁高挺,眼底乌青,头发乱糟糟的,看起来非常颓废。
白冬。
宋年听玖悦说过,这个人从很早就在这里就职,据说和这里的所长关系匪浅。
忽略掉心里的不自在,他极力挤出一个笑容。
“我是宋年,边缘区中心域监管厅”。
白冬随意点点头,示意宋年跟上,转头一边打哈欠一边走过桌椅中间的小道,悠闲的就像走在一条散漫洒满阳光的金色小路上。
而孩子们失去最开始对外来人的关注,低下头什么都没有做。
太诡异了。
没有毛发的孩子们像是一条条长了手脚的肉虫子,低下头就更像了。
“没有其他年纪的孩子吗?”,宋年忍不住问。
这群没有人感又形似人的幼童让他汗毛直立。
“有”白东揉了揉眼睛,“这里是五岁班,楼上是六岁班,再上一层是七岁班,以此类推,一共十八层”。
十八层,也就是十八岁,孩子们开始分化了。
“这里一共有多少孩子啊?”。
“嗯……昨天走了一批,今天还剩一万名。
“一万?!”
这么多?
“嗯……”白冬摸了摸后脑勺,“监察先生您能小声点吗?我昨天没睡好今天脑袋疼得很”。
“啊,不好意思”宋年下意识捂住了嘴,“我就是没想到这里竟然有这么多人”。
一千米一所,福利所其实是三区非常常见的基础民生。
如果每个福利所都有一万名儿童……
这是宋年第一次对‘人多’这件事有实感。
“这有什么好意外的?”白冬语气自然地反问,“你以为新生所的孩子们会被送到哪里?”。
难道?!
宋年一惊。
“是这里吗!”,他差点破了音。
这是宋年第一次知道新生所诞生的孩子最后会是什么‘下场’,向院的课程对于新生所和福利院的介绍寥寥无几。
“……请小声”,白冬的表情有些无语。
“额,抱歉抱歉”。
他们来到一扇黑门前,白冬揉揉太阳穴,没有敲门,带着他直接走了进去。
门内的坐着一个老者。
花白的头发,皮肤自然地下垂,额头都是褶子,眼皮无力的耷拉,嘴唇向内凹远看像是一条线。
白冬姿态随意,好像进了自己家,他看向老者,“老头,边中监的人”。
宋年赶紧自我介绍,“我是宋年,您就是夏朝所长吧?”。
老者,也就是夏朝,闻言缓慢地动嘴:“您是宋年监察吧……程厅长和我说过了,真是难得啊,监管厅会来视察我们工作”。
低沉微哑的声音。
这声音让宋年莫名有些紧张,但好在木清敏已经帮他排练了很久,有足够充分的准备,因此他很轻松地顶住了慌乱。
“夏所长别介意,我们只是随便看看而已”。
他滴水不漏地解释:“毕竟上面来了大人物,我们也得交差,走个流程”。
“哦……”夏朝垂下视线,“那个督查?你们也辛苦了,记录都在桌子上了”。
“不辛苦,这都是应该的”。
宋年扭头看向桌子,悬浮显示器上显示着福利所创建至今‘回收’的所有孩童的‘收支’情况。
福利所的孩子在十八岁分化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