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这一安币一只的劣质糖果。
宋年在一旁站着陪着他,木清敏坐在他的另一侧。
医疗所人来人往,是边缘区最‘盈利’的机构,人为了能活下去,什么都肯做。
他随意地开口,挑起一个话题。
“我没结婚时,只来过这里三次,一次我自己出生,两次我家那两个老头死”。
崔芥看着大门口,异色的瞳孔映着医疗所的训诫。
__仁爱世人,悬壶济世。
这个时代很少有杰出的文学家,甚至就连杂书都没有,除了教科书之外,文学方面一直以‘考古’为主流。
复刻都是些古代、超古代的文学书籍,追忆的是当年的风花雪月、风流快活。
追忆的原因是因为这个时代没有。
文学已死,残骸成为废土供养无数的痴心妄想。
因为没有未来,才会想要复刻过去。
那……他的过去呢?
崔芥看着眼前白灰色的拱门,想到了曾经。
人到这种时候就是容易多想。
“一开始死的是我爸,病死的,我爹就傻了,整天疯疯癫癫地抱着我爸尸体不撒手,非说是睡着了,我看着他俩就闹心,一门心思想走”。
现在看来,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崔芥想,沈婳要死了,自己估计也这样。
他的语气如同在说别人的故事,平静的、没什么过多情绪的。
不是因为不够深刻,正是因为太深刻了才会如此。
每逢深夜就钻进回忆,让诉说变得习以为常。
“好不容易我考上了监管厅,t抽签又抽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我爹已经死了,说是出门的时候摔了一跤,正好脑袋磕石头上了,多倒霉呢,这老东西一辈子都挺倒霉的”。
“爱人死了,儿子又不管他”。
他想起离家时的倔强,无论如何都想要去更远的地方,摆脱这里,摆脱他们。
他离家那天,他爹是什么表情呢?
“他头磕路上时,是个路人背着他去医疗所的,帮他垫了点钱,那小子说,老家伙是着急去买糖才跑摔的”。
小时候,卖糖的摊贩是他们那儿的‘红人’,每月初才出摊,就卖三小时,他们家不爱吃甜,除了他以外。
一开始是他爸想着给他买,后来他爸走了,家里想着给他买糖的变成了他爹,最后他也走了。
他们一个走向死亡,一个走向死亡。
家里只剩下他爹,只剩下糖罐子,只增不少。
糖罐子满了,糖摆在桌子上,没人吃,就都坏了。
“妈的,我都离开这里多久了,他还记得,真是见鬼,我t一回家,家里放得那些糖都烂了,招的都是虫子,和我爸的尸体放一块,吓死人了”。
崔芥这么骂着,语气却很怀念。
“但是,我还是很感谢那个路人的”。
他眼睛眯起来,慵懒地看向天空,太阳被乌云挡住,只有一点光透过来。
“我觉得这里还有救”。
叼着劣质的棒棒糖,他的异色瞳迎着微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