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见过水厂供销社门口有人卖螺蛳,五毛钱一斤,还是剪好了屁股的那种。
然而生意却一般般。
毕竟麻烦,费工夫费油,还不顶饿,没人乐意买。
可现在,刘志居然给出一元钱一斤的价格!
谢昭稳住神情,假装思考沉吟了一下,片刻后露出有些纠结的神情,叹口气,又抽了一支烟出来,朝着刘志递过去,无奈道:“哥,价格还是低了点。”
“你知道,这价格要是夏天还好说,可现在是冬天,那河里头的水,冷得能钻骨头!这玩儿又爱躲石缝里头,想找出来是真不容易!”
“一块钱一斤,我怕是找不到人捉。”
谢昭顿了顿,又似乎认真想了想,最后做出一副肉痛咬牙让步的样子,又冲着刘志竖起了两根拇指。
“一块二一斤!咋样?刘哥!这价格要是能成,我明天一早就能给你送来第一批!”
一块二?
刘志眼皮子一跳。
贵了贵了!
他也咬牙跺跺脚,瞧着谢昭,摇头:“一块一!只能是我给出最高的价了!这大量收购,人家都是一分钱一分钱的提价,你这一下子提二毛!太多了!”
谢昭忍住笑。
他面色仍旧肉痛,犹豫半晌,终于“勉为其难”的点头应了下来。
“成!一块一就一块一!咱们说定了!”
两人击掌成交。
谢昭又问了刘志住址,知道他住在县城里头招待所后,又约定了时间和具体交易细节。
片刻后,刘志一脸感慨的看着谢昭。
这小伙子,瞧着年轻,也就是十几岁的年纪,怎么谈起生意来这么老道成熟?
他莫名有种被骗的感觉是咋回事儿?
“咳咳!”
刘志瞧着谢昭,又道:“我带了人一起过来,是个年轻小伙儿,叫赵五一,明天我带着和你碰个面儿,以后他负责收,我还有别的事儿。”
谢昭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两人这才告别。
这会儿已经是十二点了。
谢昭侧头瞧了一眼水产供销社,门已经关了。
这鱼今天想要卖出去,有点够呛。
可要这么一大桶拎回去,谢昭又不甘心,想了想,他还是认了认路,直奔红星大街的国营饭店去了。
这年头饭店还是国营的最好。
谢昭早些年走南闯北,曾经去过航运最发达的沿江县城。
在国营饭店请人吃饭时,后厨居然直接收了一条三十多斤的大青鱼!
这可是长江里的鱼,味儿鲜肉嫩,打一顿火锅,或者是直接红烧,简直赛猪肉!
湖东县也一样。
拿了饭票,兜里有钱,啥都能吃着。
这鱼,冬天里稀缺的玩意儿,国营饭店指定能收。
十二点半。
谢昭笑眯眯地递了支烟给后厨的帮工。
“就抓了点鱼,新鲜着呢,您瞧瞧,我这第一时间就来咱国营饭店里瞧瞧,看看各位要不要,一口气收了价格给您便宜些,也省得我到处跑不是?”
帮工是个五十多岁的大爷。
抽着烟,一口黄牙,神色有些散漫,显然也是有着裙带关系的,塞进来谋个清闲,里里外外都能说上话。
谢昭找他也不是靠运气。
他早些年跟着陈东海来吃过饭,见过这个帮工。
那会儿他在训斥掌勺的大厨,显然有人撑腰。
黄帮工点烟,抽了一口,又朝着谢昭的桶里瞧了一眼,这才懒洋洋道:“冬天缺这玩意儿,卖的人也少,饭店后厨收这玩意儿的价格是一块六一斤,一口价,不能加。”
“不过,你这鱼小了点,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都是人精,谢昭哪儿不懂得这里头尺度拿捏?
他当下笑着弯下腰,顺手在桶里一抓,一条最大的约莫两斤重的鲫鱼就被放到了一旁的空盆里。
“鱼大鱼小的,不就是图个新鲜?”
谢昭道,“这条鱼大爷您拿回去吃,全当咱俩投缘!”
黄帮工立刻哈哈笑了开。
啧!
是个懂事儿的!
“成!那这些鱼我就喊人过来称,以后你要是有鱼也都送过来!我都给你收了!”
和会做事儿的人打交道,就是舒坦!
黄帮工又抽了两口烟,扭头吆喝了一声,没一会儿就来了一个戴着黑色老式毛线帽,蓝色棉袄涤纶裤的年轻小伙,叫李成明。
他拎着一杆秤,拿了个网兜子,手脚麻溜的开始称鱼。
“叔!一共二十三斤四两,三十七块四毛四分!”
他算账的时候,不过是沉思了一会儿,很快就得出了答案。
谢昭有些惊奇的看着他。
这人,脑子活络,是把做生意的好手!
“钱在这,给您!”
李明成又点了钱,双手递给了谢昭。
谢昭接过,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笑着道了谢。
黄帮工抽着烟,拎着鱼,心满意足的走了。
李明成转身也要进去,身后,谢昭却喊住了他。
“小哥,不知道咱们饭店里还收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