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恬这才把眼泪憋了回去。
哼。
二哥指定相信自己!
…………
院子里足足五百多斤螺蛳,家里头能用的大大小小的木桶和水缸都装满了。
一个缸子或者桶里头还不能过多,多了就容易憋死。
“明儿个去县城里头要多买几个木盆回来了,不然以后越收越多,装螺蛳的东西都没有!”
谢诚盘算道。
谢昭点头表示赞同。
几人又将都是泥水的地面稍稍冲洗了一番,田秀芬也熬好了粥。
“都来喝点儿,喝完再出门,热腾腾的下水,不会冻着。”
三人走过去,盛了粥喝,再往下一捞,却见每个人的碗底都压了两个鸡蛋。
连谢恬都有。
“谢谢妈!”
谢恬眼睛亮亮的,宝贝似的将两个鸡蛋捞起来洗干净塞进了口袋里。
田秀芬一乐,嗔她道:“怎么,不生妈的气了?”
谢恬呲牙,“俺妈天下第一好!”
谢昭等人见状,当下哈哈笑了起来。
喝完粥,休息了片刻,谢友振起身揉了揉胳膊,又将马灯点了起来。
“走,捞鱼去!”
他道:“鱼赚得多些!能赚点就赚点,争取今年给老大娶个媳妇儿!”
有了挣钱的法子,这人就有了底气。
谢友振起身,长舒一口气,扭头看向谢诚,“这些年苦了你了。”
这话一出,院子里齐齐沉默了起来。
就连谢恬都不笑了。
田秀芬更是红了眼眶,一下子没忍住,低头簌簌落了泪。
“是妈没用,妈对不住你……”
田秀芬轻声哽咽。
谢昭也下意识的朝着谢诚看去。
上辈子不知道,可这辈子他却是了解得明明白白的。
作为家里老大,谢诚非但没有受到优待,反而是最苦的那个。
早些年,家里穷,爷爷奶奶又偏袒大哥大嫂,日子实在是太难过了。
于是谢诚下了矿,一来为了挣钱给家里,二来为了攒媳妇儿本。
不管是三伏天还是寒冬腊月,他都在矿里干活,肩膀磨出一层又一层的血泡,脚上的解放鞋和布鞋不知道穿烂了多少。
工头又是个凶狠的,哪怕病得头昏脑涨,都要下矿挣钱。
因为是黑工,因此一天下来的工钱也就一块。
那真是拿命换。
谢友振和田秀芬以前不是不知道。
而是不敢知道。
现在,终于熬过来了。
“爸,妈,你们放心,大哥的钱我会还上,也会给他娶媳妇儿,造房子,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谢昭开口,坚定道。
这是他作为一个被偏袒的得益者该做的。
他心甘情愿。
谢诚别开眼,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夜色,他的心里,好像一直不顺畅的那口气忽然就通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谢诚笑了笑,将鱼篓扛在了肩上,“走吧,多捉点鱼才是正理儿!”
院子里众人都露出了笑脸。
三人出发,直奔大河滩。
…………
鱼果然是越来越少了。
一个小时后,两个鱼篓子都没装满,谢诚还想再换地方捉,可谢昭却招呼他上了岸。
“欲速则不达,挣钱也是这样,身体第一。”
他换上干净的衣裳,道:“爸,哥,回家吧。”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好觉了,从明天开始,收螺蛳的生意能够提上日程,而且每天只会越来越多,直到春耕。
今夜,养精蓄锐。
三人沿着小路走回家。
一点点朦胧的夜色,雾气深重。
走到家里院外时,一个长长的人影蜷缩在墙角,身影被拉长,而那声影的身边,似乎还躺着一个什么东西,巨大而恐怖,身影落在泥泞化雪的地上,崎岖扭曲。
谢友振被吓得瞪圆了眼。
他原本在抽旱烟,一口烟顿时卡在喉咙里,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那,那是啥?!”
他条件反射想要去把自己两个儿子拽到身后,可谢诚动作比他更快。
他顺手从路边抄起棍子就往前冲。
“哪个混账货?躲老子家门口想干什么?!”
那身影原本在打盹儿,听见这声,吓了一跳,整个人哆嗦了一下,猛地跳了起来!
“谢大哥!是我!是我呀!三瘤子!”
三瘤子?
谢昭远远听见这名儿,嘴角抽了一下。
这人怎么取了这个名儿?
谢友振铁青的面色这才缓了下来。
他几步走过去,拎着的马灯往前递了递,一瞧,嘿,还真是他!
“你咋来了?不吱个声儿,差点儿没给我吓出好歹!”
谢友振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又将灯往下挪了挪,“这是啥?!”
三瘤子脚边,那个庞然大物终于露出了身影。
“是野猪哩!”
三瘤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我下午从山上回来才听说你家收螺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