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前面站着的还是刘翠花一家子。
她脸上笑出花儿来,拎着满满当当一个大圆篮,沉甸甸的,猛地一把放在了桌子上,发出“啪嗒”的一声闷响。
“我家里那几分田里头,这玩意儿可多着呢!你称称看,可不得有五十斤!”
谢诚面无表情接过去,挂上秤,将秤砣往后摆弄了两下,“五十二斤。”
说完后,又将秤给刘翠花看了看。
后者脸上顿时藏不住的笑容。
她将手在围裙上搓了搓,乐道:“我等会儿再去捡!明天下午再给你送来!”
谢昭飞快记账,又算好了钱,“刘婶子,二十六元,您拿好!”
刘翠花欢天喜地接过去,等谢友振将篮子里的螺蛳倒出来后,她拎着篮子就往外跑。
院子里众人顿时笑开了花。
“这是赶着去捡钱呢!”
“瞧瞧刘家婶子!这两天挣得可比她一年都多了!”
“谁说不是呢!”
……
而此刻。
隔壁院子里,王金花正在剁肉。
从谢老二家传来的喧闹声她当然听得一清二楚,这两天收螺蛳的事儿,更是沸沸扬扬传得整个村子都知道了。
可王金花偏不去!
她拿着菜刀,手下放着一根排骨,剁得乒乒乓乓直响,咬着牙,恶狠狠的啐了一口。
“挣点儿辛苦钱!哪里有咱金龙有出息?”
她嘀咕完,又扭头瞪了一眼谢友顺,“瞧你这样儿!等会儿去镇子上,找信用社,把金龙寄回来的钱给存起来!这是他娶媳妇儿的钱,咱不能动!”
谢友顺一愣。
“寄了五百元回来哩!就吃一顿肉吗?这是儿子孝顺咱们和他爷奶的,多留点应该没啥吧?”
他有些不甘。
儿子谢金龙算是老谢家第一个有出息的。
谢友顺最自豪的就是这个儿子了。
谢金龙也孝顺,每年都会寄钱回来,叫他和王金花吃好喝好,养好身子。
尤其是这两年。
他每年寄回来几百块,不过都叫王金花悄悄存了,只说谢金龙拿回来十元钱,然后抽了一点交进公中,反正家里也没人知道这事儿。
可王金花不舍得花。
她每次都让谢友顺悄悄存起来,说留着给金龙以后娶媳妇儿。
“吃吃吃,就知道吃!一顿还不成你还想吃多少顿?”
王金花骂了一句谢友顺,道:“要不是你是个瘸腿的,我至于这么苦这么抠搜吗?地里家里的活儿,哪一样不是我样样来?你能帮着啥?到时候金龙找了对象结婚,一回来瞧见你,兜里又没钱,你说人家小姑娘愿不愿意?”
王金花边说边哭。
灶膛前正在烧锅的郑贵娥只能低着头,一声不敢吭。
唉。
谁叫他们一家子,都欠了她的?
造孽啊!
…………
晚上五点。
院子里终于空了下来。
田秀芬正在做饭,谢恬帮着烧火,谢昭过去的时候,见她正拿着木棍,在地上撒了一把草木灰,正写写画画。
是算术。
谢恬的算术很好。
谢昭没吭声,站在她身边看了一眼,发现居然全都是对的。
“果然聪明。”
谢昭不吝啬夸赞她,谢恬扭头,见是谢昭,当下呲牙冲着他一乐。
“哥,你瞧!我是不是很厉害?”
谢恬一脸骄傲,“我可次次都考满分哩!”
她说着,顿了一下,又小声道,“妈总说让我以后找个好人家嫁了,可是有啥好的?天天干不完的活儿,还得生娃,喂奶,疼都疼死了,今天我都瞧见嫂子往外淌眼泪呢!”
淌眼泪?
谢昭一愣,神色一下子严肃了起来。
“我怎么不知道?”
他低声道。
谢恬偷偷瞄了一眼屋子,压低声音,“嫂子不让我说!她说明天就能好!妈都不知道呢!”
谢昭这下也没了心思。
他一把从裤兜里掏出两盒蛤蜊油,塞给了谢恬。
“这个,你和妈一人一盒,擦手擦脸都可以!”
他说完后,人已经跑进屋子里了。
房间内。
林暮雨正在喂奶。
她眉头蹙着,微微咬着下唇,眼眶有些泛红,可随着喜宝儿在怀里吮吸,一阵阵钻心的疼痛涌来,叫她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可真疼啊。
钻心般的疼。
可真别小瞧了小奶娃,嗷嗷哭着从肚子里出来,一张嘴就知道要喝奶。
吸上的一刹那,就像是被黄鳝狠狠咬住,一下接着一下用力吮吸,叫初为人母的林暮雨破了皮,常常血水混合着乳汁一并涌出。
这种钻心的疼痛,她咬咬牙还能熬住,等到结痂了就好。
可是堵奶的痛楚,实在是叫她忍不住疼得掉眼泪。
别说是喂奶了。
那就是衣裳轻轻擦着都疼。
奶是今天早上堵的。
不过是因为乐宝儿睡得久了一些,没有及时喝奶,结果就堵住了,她原本以为喂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