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的坐诊大夫正在给病患抓药,听到声音后也没回头,只是淡淡的说了句:“稍等片刻,抓完药就来。”
之所以这么淡定,是因为类似的情况大夫见得实在是太多了,很多病患明明只是一点小病小灾,来医馆也会咋咋呼呼大喊,生怕自己死了。
然而陈浪可无法保持淡定,因为老者的气息已经快要到不可闻的地步,再拖延片刻,怕是真要去阎王殿报道。
“大夫,他被毒蛇咬了,你赶紧的吧。”陈浪大声催促道。
听到这话,大夫还是没当回事,这年月很多人根本分不清毒蛇跟无毒蛇,但凡被蛇咬一口,都会下意识认为是毒蛇。
但大多数时候,咬人的都是无毒蛇。
“我说了抓完药……诶?老师?”
大夫有些烦躁的转过身来,正欲数落陈浪两句,看到陈浪抱着的老人家后,直接翻过柜台蹿到了陈浪的跟前。
“天……怎么会这样?伤口在哪儿?”
陈浪指了指老人家的小腿。
大夫掀开裤腿,旋即愣了一下。
这种伤口处理方式,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快,送内院。”虽然好奇,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抢救老师的性命,大夫示意陈浪跟车夫俩人把老人家抬去内院,又找来一个学徒,让他继续抓药。
到了内院后,大夫拿出来一个瓷瓶子,从里面倒了一粒长得跟麦丽素差不多的药丸,掰开老人家的嘴塞了进去。
接着又是一顿陈浪完全看不懂的操作。
虽然有些花里胡哨,但效果很不错,老人家原本微弱的气息,逐渐变得有力。
大夫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长长的吁了口气,旋即一把抓住陈浪的手,感激涕零的说道:“多谢兄台搭救,要是来得再晚上片刻,老师的命只怕是连神仙都难救了。”
陈浪道:“客气了,但凡是良心未泯之人,见到此情形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如果没别的事情,在下先告辞了。”
陈浪还惦记着自己那一筐子虾蟹呢。
这要是被人顺手给捡走,损失可就大了去了。
大夫道:“兄台稍等片刻!”
说完匆匆跑去房间,再出来,手里多了个钱袋子。
“兄台,小小心意,万望收下。”
陈浪拿过钱袋子,掂量了一下,很沉,少说也得有个七八两。
医生这个行当,古往今来都这么能挣钱呐。
然而陈浪并没有把整个钱袋收下,他打开钱袋,从里面取出五文钱,然后把钱袋还给了大夫。
大夫全程目瞪口呆的看着陈浪的操作。
“五文钱是马车的费用,其他的我不能要。”陈浪说完,转身离去。
大夫急切的说道:“兄台,救命之恩,岂能不报!”
“如果我老师醒来知道我没有回报恩公,定会责罚我。所以这笔钱,务必收下。”
陈浪笑了笑,道:“该我拿的钱,我一分不少拿,不该我拿的钱,我一分也不要。”
“救人是出于善意,不是为了报酬。”
言罢,拱手拜别。
陈浪倒不是真的高风亮节到视金钱如粪土的地步,之所以拒绝这笔报酬,是因为陈浪想要把这份恩情保持的更久一点。
人情债是最难还的,而医生的人情债,更是大过天。
在这个医疗资源相对匮乏的古代,与医生结下友谊,甚至让对方欠了自己的人情债,其价值远非几两银子可以比的。
没必要为了眼前的利益,放弃来自医生的感激。
当然,陈浪的心思大夫并不知道,他只觉得陈浪离开时候的背影无比的高大。
救人一命却不求回报,圣人在世,也不过如此吧。
虽然忧心自己的鱼获会被人拿走,但陈浪还是挤出了一点点的时间,先跑了一趟渔具店。
跟掌柜说明来意后,掌柜还真拿出来了一个捕蟹笼。
价格也不贵,十文。
然后陈浪又买了高粱酒跟小米,用来配置打窝用的酒米。
最后来到铁匠铺,买了一把夹钳。
铁制品就比较贵了,花了三十五文。
一路火花带闪电来到了救老人家的地方,见鱼获还在,陈浪也松了口气。
陈浪拿上竹篓,准备去看自己的鱼竿有没有上货的时候,忽然看到草丛中有个亮闪闪的玩意。
拨开草丛,发现是一枚玉坠子。
从表面的温润程度不难判断出,玉坠子的主人平日里没事儿就盘这玩意,都已经盘出包浆来了。
这东西大概率是那位老人家的,陈浪将其收好,准备下午去县城的时候,再还给对方。
希望老人家能熬过这一关吧,他要是死了,自己的人情债也就没了。
陈浪回到了下鱼竿的地方,将鱼竿提起来后,鱼钩上是一条三斤多重的鳊鱼。
这条鱼留着不卖,拿去上河村,给果果解馋。
而且赵春花还在奶孩子,需要营养。
将鱼竿、捕蟹笼以及酒米藏好后,陈浪返回县城平芝林。
坐馆的医生变成了一个没见过的中年男人,对方见陈浪手里提着一条鱼,遂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