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寒风刺骨,滴水成冰。
天还未亮,稀星残月,偌大的城池四处断壁残垣,形同废墟,但拥挤的人群却已经尽数聚集在破烂的城中衙门前。
刺骨寒风中,衣衫褴褛的流民乞丐们排起长龙,人人裹紧了身上的破旧麻布,人虽多,却并无多少生气,有种活一日是一日的死寂和麻木感。
今日是个重要的日子,半月一次的赈济就在今日,过了今日,乞丐们又要在城里挖树皮草根,亦或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出城寻吃的了。
如今下民之地遍地食人魔兽,大大小小的城池村镇随时可能遭受大量魔兽袭击,这些年已有众多城池惨遭血洗。
只是这座曾遭血洗的济州城,近半年来不知何故,流窜入城的魔兽数量很少,故而才聚集了不少流民百姓。
但出了城,那就不一定能活着了。
队伍缓缓蠕动,一个看着十来岁瘦骨嶙峋浑身脏兮兮的男孩瑟缩在队伍末尾。
楚行池已经两日没吃东西了,饿得头昏眼花,但更重要的是,他那奄奄一息的爷爷也是两天粒米未进。
他抱着个破碗,身体瑟瑟发抖,其实他本在前面,但被那些年长的叫花子赶到了后面,想央求和反抗却被打了两拳。
衙门的官差睁只眼闭只眼,完全不管。
这年头大家朝不保夕,还会发口粮的城实属凤毛麟角,城中官员人人堪称在世菩萨,还有谁管这些鸡毛蒜皮之事。
前面传来叫花子的小声抱怨,“差爷,这次怎么这么少?”
差爷冷哼,“现在整个下民之地都是有上顿没下顿,就这栗米那还是上民之地造化镜的仙师念及苍生,半年来救济一次所给,我们太守大老爷心善才把粮食拿出来救济百姓,你不感念,反倒嫌弃少,要是不想领就滚!”
“是是是,”那乞丐连连点头。
差爷向衙门的方向拱了拱手,继续道,“咱们城这半年来都没被魔兽攻击,那也是因为太守大老爷求造化镜的仙师修补了周围的魔族裂缝,你们能在这城里安生度日,都亏了太守老爷和六大仙门的大恩大德。”
“是是是,”那乞丐盯着碗里,终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可是这也太少了…”
有其他不少乞丐也附和了,他们虽然感激上民之地的六大仙门和太守老爷,可是抵不过眼前的现实。
大家都已饿了很久,好容易熬到现在,就盼着这次赈灾,但这根本不够吃。
为首的差爷脸黑了,“上民之地倒是粮食多,你们要是有本事就自己去上民之地,太守老爷好心收留你们,你们这群好吃懒做的,不仅不感恩,还嫌少,我看你们是活腻了,就该打开城门把你们都丢出去喂魔兽!”
说着不少差爷举起刀剑,一副防止暴乱的架势,乞丐们哪敢真的得罪这些官爷,声音渐次低了下去。
若真的被丢出城,只怕活不过半日。
再者,下民之地的城池,各城太守大都经由六大仙门首可,他们再有胆子也不敢暴乱。
“还有谁有异议?!”官差喝道。
过了良久见大家全都没了声音才放缓脸色,继续赈栗。
乞丐游民们心里叹气,上民之地,在场哪个人不想去呢,那里物阜民丰,鲜有魔兽,整个元芜大陆最厉害的六大仙门都在上民之地,正因为这些仙门,魔兽才不能在那里生存。
在这魔兽肆虐的世间,上民之地的仙门修士,就是最受世人敬仰的对象。
一个乞丐道,“要是能去上民之地当修士就好了,吃香的喝辣的,根本不用挨饿。”
前面的乞丐啐了一口,“呸,就你那样,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上民之地的仙门只收根骨最好的弟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别说去仙门了,你到不了天行桥,出了这城你就被魔兽吃了!”
他话虽难听,却是字字见血,这年头,别说什么去上民之地,下一刻指不定就被魔兽吃了。
楚行池前面有个老乞丐叹了口气,“唉,要是当年洛千川还在的时候,日子可能就好过些”
其余人一听这话,立刻用极度惊恐又憎恶的目光看着老头,犹如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又或者他话里提到的是什么极其可怕的恶鬼魔兽。
其中一人呸了一口,压低声音恨道,“洛千川这种罪恶滔天的大魔头,你也有脸提,别忘了我们整个下民之地是怎么沦落成蛮荒之地的,全拜他所赐!这种恶魔就应当万鬼噬魂,灰飞烟灭!”
那老头好像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哂了一下,低下头再不言语。
其实下民之地也曾欣欣向荣,济州城就是那时发展壮大起来,彼时魔兽还没这般肆虐,下民之地的大小城池,虽也有过多次魔兽攻城,但远远不似如今整个蛮荒之地遍地魔兽,寸步难行的地步。
楚行池根本没心思听这些闲话,他已饿得站不住脚,只盼队伍挪快点。
好容易到了他跟前,大锅里已经不剩什么了,他赶紧捧着碗对差役说,“官爷您好,我是两人份。”
差役眼都没抬,伸手给他舀了半勺。
楚行池还不肯走,“大爷,求求您了,再给我点吧,我的爷爷病重,好久没吃东西了,求您再给点,您是天底下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