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望去,那群人对着白衣弟子又跪又拜,哭喊求饶,似在恳求白衣弟子不要赶他们走,可是根本不管用,甚至有不少弟子举起了剑。
自这些人出现,少数流民百姓便又开始往前挤,另一波人欲往后撤,双方一片推搡混乱,在桥前堪堪停下,而这些挤上前的人皆虎视眈眈地盯着桥对面的人。
少饮随着人流被推向前,旁边传来一道焦躁的吼声,却是一个失了一只手一只耳衣衫褴褛的大汉,满脸阴霾不悦地大喝一声,“大家挤什么挤?!”
他们几人被挤到前头,大家再挤就要滚到桥下,没通行令过又过不去,也不知道都在挤什么,送死么?!
无人回答,但推搡似乎停了片刻,大汉旁一名衣衫褴褛的少年皱眉问道,“对面那些人怎么回事?”
他身边一个似乎在此地已徘徊过多日老成男子,很有经验地道,“这你就不懂了吧,上民之地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驱赶一批人出来,这些人或是在上民之地犯了事,或是得罪了六大仙门,反正会名列罪人册,终身不得再入上民之地了。”
“还有这种事?!”少年心中骇然,他只知道人人都想进上民之地,却不知上民之地还会赶人出来,“这不是一下子从天宫到地府了吗?”
“可不是嘛!原本生活在没有魔兽,锦衣玉食的上民之地,一下子被赶到下民之地,”中年男子摇摇头,“有的受不了的,当场跳桥自戕的也有,话说回来,这几年上民之地每月赶出来的人真是越来越多了。”
另一边一个鹑衣鹄面的男子道,“那要是他们不肯走怎么办?”
“看到那些白衣服的没,他们又叫执剑弟子,专守天行门,要是不肯走,就……”他面上闪过一抹厉色,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这男子还是想争辩,脚长他们身上,他们不过桥不就得了,“那要是这些人赖在桥上不过来呢?”
“不过来也行,到了酉时,这天行桥自然就收回,他们还不落到桥底喂了火去。”
鹄面男子点点头,深以为然,心中暗下决心,若是有机会进上民之地,一定要万般小心谨慎,谁也不得罪。
此时旁边一个一直沉默的年轻男子却忽然道,“这些人能过桥,身上是不是有通行令?”
只见此人高高瘦瘦,左边脸颊和两条胳膊上各有一个深深的椭圆形凹洞,就好似剜了一个坑洞一般,深可见骨,右边下巴到脖子上却是一道狰狞的疤痕,看着骇人得紧,此刻他平静无波的脸上,一双眼睛正阴冷地盯着对面。
五年前他和家人一道从遥远的经邦子洲出发,历经万般磨难九死一生地来到天行堑。在这漫长的五年里,他眼睁睁地看着家人一个个或被魔兽吃了,或被他人打杀抢掠,他脖子上这道疤,并非来自于魔兽,而是来自于其他的流民。
在这种经历中,起初他还能守着做人的底线,但渐渐地在极端的残酷和痛苦打击之下,违背良心道义的事他做得越来越得心应手。
如今他历经千难万险好不容易来到天行堑,他不能就这么被挡在上民之地之外,便是有一线生机也要抓住,倘若这些人身上有通行令,等他们过来了,他便去抢。
他这一语惊醒梦中人,身边的许多人忽然都看向他,然后又看向老成的男子,竖起双耳来听。
老成中年男子看了眼年轻男子心中冷笑,这么快就被这小子发现了,没有通行令在天行堑前守到死都过不了天行堑,在这天行堑前徘徊的人可并不个个都是今日才来的,不少人已经滞留许久,他们早就知道没有通行令过不了桥,又为何每到初一十五都守在这堑前?
不是为了这些被赶出上民之地的人身上的通行令又是为了什么?!
可他面上却一副讶异之色,冷冷道,“你小子脑子转得挺快啊,在打什么主意?”
他遮住嘴好似压低声音的模样,声音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能听清,“你能想到的,上民之地的人能想不到?他们身上的通行令早被施了法力,过了桥就会碎成粉末,但还是有不少不清楚的去抢他们的令牌,万一遇到个修士,下场……”
剩下的不用说也很清楚。
周围的人面色各异,有的听进去了,面露惋惜,更多的却完全没听进去,眼神里压根不相信,谁知道这是不是他为了避免大家和他抢通行令编出来的说辞。
老成男子脸色阴沉,年轻男子眼睛死死盯着桥对面的人,而少年则偷偷向桥前又挪动几步,瘦弱男子离年轻男子远了些,大家暗中互相打量,都不再说话,各自心怀鬼胎,防备着对面和身边的所有人。
然而这种平静也只维持了一瞬,很快推搡继续起来,各种哭闹喊叫打斗声陆续响起,百姓们愈发混乱。
磕头求修士高抬贵手赐通行令的磕头,绝望哀嚎的绝望哀嚎,不信邪挤上桥被卷下去的被卷下去,还有些胆大如牛的直接动起了歪心思,看谁一脸镇定往桥前挤似乎有通行令便去抢的人也不在少数,可是有通行令的基本都是上民之地的修士,一动手基本自己先血溅当场,四下一片混乱,打作一团,因争斗而死和跌进深渊的人源源不绝。
眼见乱象四起,少饮拨开人群,于其中穿梭,正欲上桥之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