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听到董卓的夸奖,再次老脸一红:“嘿嘿,朕也没那么厉害,不过是随口说说。”
“不过朕确实以为,打仗打的其实就是钱。”
“只有积累了足够的钱财,才能制造出锋利的刀剑,才能培养出无畏的士卒,才能打赢一场场的战事。”
“眼下尚书台正为关中恢复秩序、积攒钱粮,这其实也是在加强兵事,使大汉立于不败之地!”
如果说刘协之前的言语只是让董卓耳目一新,那现在的话则是让董卓有些许触动了。
“对了!”
刘协这才想起,自己来找董卓可不是来做题的。
“太师,给你看个东西。”
将几枚小钱拿给董卓,刘协又将自己的猜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
“太师!他们看不起你啊!”
“你前脚颁布政令,他们后脚就忤逆你,这是想要谋反啊!”
刘协完全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疯狂往火上浇油,全然没有丝毫顾忌。
董卓听后,本来还算平静的心情顿时聒噪起来!
“反啦!反啦!”
“都反啦!”
“孤的钱!他们敢抢孤的钱!”
官府虽然将粮食当成了小钱与五铢钱兑换的等价物,但粮价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每日或多或少都有些波动。
凡是有波动,那必然也会有折损。
这折损,肯定是要用朝廷的钱去弥补的,而不是再去割一遍百姓的肉。
可朝廷现在哪来的钱?关外那些诸侯有几个肯愿意往中央交纳赋税的?
所以,这亏空其实都是董卓之前从洛阳搜刮出来的钱,也不怪董卓会如此动怒!
“是谁?”
董卓握紧自己砂锅大的拳头,大有直接命甲士冲到外面拿人的冲动。
“尚不可知。”
其实刘协、贾诩都知道是谁,甚至就连董卓心里肯定也大概有个数。
但现在没有证据,便是董卓也不能直接去将对方一网打尽。
“不过尚书令贾诩方才来找过朕,给朕出了一個主意。”
当着董卓的面,刘协毫不犹豫的就将想要明哲保身的贾诩给卖了。
“铸小钱的工坊现在一时半会怕是查不到。但取五铢的地方左右不过市肆。”
刘协朝着董卓发出邀请:“太师在宫中也待了一段日子了,今日想不想与朕一同去长安逛逛?”
董卓冷哼:“好!臣就与陛下一同去一遭!”
“臣倒要看看,是谁胆子这么大,竟是敢偷到朝廷的头上去了!”
二人相约出宫,自不可能是打着依仗,带着侍卫前去。
刘协、董卓二人皆不戴冠,舍了章服、玉佩,只穿单衣,全然一副平民装扮。
吕布、张辽等武官也都脱下甲胄,包裹上布匹,扮作仓头,拱卫在二人周围,致使刘协、董卓虽行走在街道上,常人却难以靠近其五步之内。
众人此行自是前往长安市肆。
长安有东、西二市之分,但其实它们都处于长安城西北角,并不是真的在长安东、西两侧。
先汉之时,这里也是西域胡商进入长安的第一站。
九天阊阖开宫殿,
万国衣冠拜冕琉。
从楼兰、龟兹,再到精绝、莎车,甚至更远的大月氏、乌孙,他们的使者、商人都曾汇聚于此,一睹大汉的强盛,长安的繁华。
可惜后汉虽有班超投笔从戎,重立西域都护,却因为羌人、鲜卑人屡次骚乱河西走廊,致使长安繁华不再。
刘协走在街道上,见东西市肆都有些许的凋零与残破,亦是有少许的唏嘘。
“不知何日我大汉才能再复昔日盛况!”
就在刘协暗自感慨之时,市肆中人也看出了刘协一行人的不凡。
先不说刘协本就长的神俊,不似常人家的郎君。就是董卓那般身材也不是轻易就能吃出来的体量。
众店家一时之间都知道这是来了贵人,不由纷纷吆喝起来。
“美酒一斗,只要十文!”
“鱼脍!鱼脍!新鲜的鱼脍!”
“今日刚屠的狗肉!客官进来尝尝!”
《盐铁论·散不足》中就曾记载“古者不粥饪、不市食。及其后,则有屠沽,沽酒、市脯、鱼盐而已。今熟食遍列,殽施成市。”
如今的长安,虽不如先汉时候的长安,更不如东面的洛阳。但毕竟是座汇聚了十万百姓的陪都,市肆勉强还能称得上一句热闹。
除了这些酒肆,这东西二市中最多的就是买卖陶器的店家。
汉人如今早已学会了在陶釉中添加铅、铁、铜的技艺,故此店铺中的陶器都是光泽诱人、琅琊满目。
更别说,其中还有用生漆制成的漆器,玄朱二色简约而又大气,便是刘协都看的入迷,眼馋随意购买了几件。
但这都不是此行真正的目的。
要去的,终究还是粮铺、布庄。
刘协在街上随意瞄了几眼,终于是看到了坊市拐角处的一间粮铺。
“韦氏粮铺?”
市肆中招牌名字虽五花八门,但直接将姓氏挂上去的确实少见。
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