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近十万沿着栈道而行的荆州军,就宛如是落入猎人陷井之中的长蛇似的。
然而,这条“长蛇”在刘焉所精心挑选的地形中,只能不断扭动、挣扎、嘶鸣……
这一刻,地形的优势被放大到了极点。
无数的荆州兵或是试图躲藏,举目皆是伤亡,无处可藏;或是有同归于尽的匹夫之勇,手举长矛,却是难以触及山壁上的敌人;或是哀嚎求饶,受伤倒地,然后又被同伴不断踩踏间化作肉泥。
战争的残酷,展现得淋漓尽致。
一些在山壁上不断攻击的益州兵目睹着这等惨状,心生不忍或是禁不住地呕吐的不在少数。
若是说,那蔓延近十里的残酷地狱中有哪里还算得上是一方净土,那便是护卫着刘表往后撤退的一众亲卫所在。
在刘焉的命令下,益州兵借着地势不断发起的攻击均是绕过了刘表。
即便刘焉觉得玉玺更大的概率就在刘表的身上随身携带着,而不会放心地将这等物件交给其余人或是放在其他地方保管。
可,刘焉不敢赌,也不想赌。
荆州与玉玺,均是刘焉所渴求之物。
二者,刘焉都要!
且刘焉也压根就不急,此处距离荆州境内的路程足足有近四百里,且多是高低起伏,狭窄难行的栈道。
更重要的是此前向刘表投诚的鱼复城与圩关,实乃是刘焉真正的心腹。
即便刘表有本事率领残军奔行四百里逃回到圩关附近,只要扼守住鱼复城与圩关,刘表也依然是一条垂死挣扎的鱼儿罢了。
而来自于山壁上的伏击,主动地避让着刘表所在的位置,这同样也被不少机敏的荆州兵所察觉。
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无须刘表下达命令,大量荆州兵就下意识以着刘表为中心汇聚,不断地朝着后方逃去。
一声声在山谷中不断回荡的哀嚎声,与刘表那发白深沉的脸庞两相映衬,让刘表的内心越发的不甘。
来时的意气风发,挥斥方遒,此际却是宛如丧家之犬。
只是,刘表的心中依然保留着一丝希望,借以玉玺威胁刘焉,然后逃回荆州的希望。
只要能到达那里……
只要能够返回荆州,那么就还有希望!
甚至返回荆州后如何破局,刘表心中也已经有了初步的构想。
近十万荆州大军俱丧于此处,刘表莫说是保住玉玺,就算是想要保住荆州都已经不太可能。
‘返回荆州后便将襄阳和玉玺都抛出去,吾暂且退到江夏郡以及全力经营荆南四郡……’
‘待恢复一定元气后,再设法在袁术、刘备、刘焉三人相互撕咬中谋求翻身的机会!’
在如此低谷之中,刘表的脑子却是处于前所未有的清晰状态,找到了一条破局的道路。
等等……
忽然,正匆匆逃亡的刘表脚步一顿,眼眸睁大。
设法让袁术、刘备、刘焉三人相互撕咬争夺襄阳和玉玺?
这让刘表猛地想起,之前刘备遣使而来所表达的意思,对此刘表始终疑惑不解。
可结合着眼下的处境,刘表骤然产生了一种刘备似乎对此早有预料,预料到了自己必有此一败,预料到自己会亲自求着请着刘备入场。
如此一来,在天下人的眼中,袁术、刘焉、刘备三人中无疑凸显得刘备一举一动俱是为了拨乱反正的大义,而非是如袁术、刘焉那般纯粹为了一己私欲而掀起战争。
‘刘玄德……’
‘不,国士侯!这便是以谋略之名威压了一世之人吗?莫非是他仅凭些许情报就判断出了刘焉所用奸计,更是猜到了老夫会沦落到这等下场。’
‘甚至,将老夫视作了一枚棋子,一枚让身为荆州牧的老夫亲自邀请刘玄德入主荆州的棋子……’
莫名的,刘表脑海中浮现出一双深沉幽远的眼眸,似是早早就看破了一切的眼眸。
即便刘表一生都未曾亲眼见过李基,但此刻心中却是感觉李基的眼眸或就是如此,且在隔着数千里外的柴桑谈笑之余,注视着益荆之战的走向……
忽然,又是一声凄厉的哀嚎声,让思维不自觉地发散的刘表回过神来,连忙再度迈动双腿,在一众亲卫的掩护下继续逃亡。
即便,刚刚那些仅是刘表的脑海中灵光一闪的猜测,压根就没有更多的佐证,但刘表隐隐却已经断定这就是一直都于柴桑坐看风云的李基的想法。
只是,刘表也清楚即便如此,自己返回荆州后也不得不邀请刘备入场。
或许刘表不懂勾股定理,但也知道最稳固的关系就是三角关系。
三方相互制衡,才不会迅速地让一方在荆州独大以及夺取了玉玺。
唯有让袁术、刘焉、刘备三方不断以着襄阳为中心进行乱战,届时退至江夏郡与荆南四郡恢复了些许元气的刘表才有火中取栗,重振旗鼓的机会。
一念至此,刘表却也是来不及继续细想,在这一片混乱下不断朝着后方逃去。
且在本能的求生欲下,不少荆州兵也意识到了刘表所在的区域,反倒是少有的安全地方。
因此在刘表不断往后逃亡的过程,同样也不乏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