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
“我是春生。我刚调到这儿,还没顾上来看你。”
“福贵,怎么会是你的儿子呢?”
“你就是区长?我儿子是你撞死的?我就一个儿子,春生,我就一个儿子。你知道,我就一个儿子,还让你给撞死了!”
“你开什么车?你开的什么车?”
春生掏出200块钱想要弥补。
不止钱,他愿意做任何的事。
可家珍,她只要儿子。
她让春生记着,他欠他们一条命。
春生只能痛苦离开,而等回到这边时,却发现了凤霞把车窗砸烂了,但什么都说不出来,一直被弟弟护着的他也想为弟弟出头。
可懂事的有庆看不见了。
时间对很多成功人士来说,争分夺秒,一刻千金,但对于很多苦难的人而言,是需要咬着牙生生扛过去的。
每一分,每一秒,每个时辰,每一天。
有庆死后,福贵一家人就这么分分秒秒地熬到了60年代。
历时十年的大革命来了。
镇长上门劝他,那箱皮影戏赶紧烧了吧。
那也是四旧。
虽然不舍,但过去总要过去。
一家人如今还在烧水,春生虽然几次想给福贵安排更好点的工作,但家珍身体不好,福贵总觉得在身边和他照顾着点。
镇长这次还带来了个消息,他给凤霞介绍了个亲事。
隔天,他就带着二喜上门了。
二喜腿有点瘸,但祖上三代都是工人,根正苗红的工人阶级。
可见了凤霞后,二喜却一声不吭,凤霞也害羞地躲了起来。
福贵和家珍倒是挺中意,但二喜紧接着就起身走了。
离开时,还在四处打量他们的破院子。
亲事似乎又完了。
这天家珍在铺子里买布,想给凤霞做身衣裳。
但却突然有人说,一帮造反派去抄他们的家了。
而领头的就是二喜。
两人赶紧回家,一进门却发现二喜和凤霞在刷墙。
而换了教员的像,屋里里里外外都给收拾一新。
二喜用行动表示了自己的心愿,婚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家珍交代要是不为难,就办得热闹点。
凤霞从小命苦,一辈子的大事要风光。
二喜依旧是少说多做。
结婚那天,街上空前的热闹,凤霞说不出一句高兴,但喜上眉梢。
一家四口还照了张全家福。
但等凤霞被接走时,眼睛却离不开父母。
家珍挥挥手让她往前走,离开了苦一辈子的生活,走向幸福。
人群散去后,夫妻俩发现了春生,他过来给凤霞贺喜。
看着人多就没出面。
而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福贵招呼他进屋坐。
家珍却还是不想理他,春生见状也就离开了。
一段时间后,二喜带着凤霞回来了,买酒又买肉,也宣布了一个喜讯,凤霞有了。
二喜拿出上次照的全家福,一家人觉得日子终于好了起来。
而在吃饭时,二喜说春生被揪了出来,定性成了走资派。
叮嘱福贵也要和他划清界限。
而晚上福贵家的门被敲响,春生来了。
福贵让他有事在门外说,但春生却非要见面,福贵纠结了许久,还是开了门。
“福贵,有庆的事儿,一直是我的一块心病。”
“这么多年,我送过好几次钱,你和嫂子都没收,这张存折,今天你无论如何要收下。”
“你半夜跑来就为这事。”
“我就为这事。这事了了,我就踏实了。我这辈子就不欠什么了。”
“到底怎么了?我老婆昨天自杀了。”
“自杀了。怎么回事儿?”
春生悲从心来,也不想活了。
战场上都没死的人想死了。
福贵劝他,他们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活下来不容易,千万别想不开。
而一直避而不见的家珍,这时也打开了房门。
“春生,外边儿冷,进屋说吧。”
“哎,对了,进屋说啊。”
“嫂子就不进去了,我是偷着出来一趟,还要赶紧回去呢。”
“春生,你记着,你还欠我们家一条命呢,你得好好活着。”
家珍的话,让春生的身影顿了顿。
作为母亲,家珍永远恨他。
可作为一个普通人,她体谅生死。
虽然她口口声声说,春生欠他们家一条命,但却也不想让他赔命。
从前她只是觉得作为有庆的娘,她没资格,也没权利原谅害死他的人。
而如今,看到已有死意的春生,家珍却想让他活着。
即使再多的苦难,善,才是她永远的底色。
转眼入秋了,凤霞快要生了。
送喜蛋时,得知镇长也成了走资派。
再去医院时,凤霞已经开始了待产,可医院里却只剩护士了。
问起大夫,护士们一脸傲慢地表示,大夫们都是反动学术的权威,统统被挨批。
家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