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北行(2 / 3)

些年在山寺里关着,活得还不如一般殷实人家的孩子,如今还要到京中去……

这样的念头像是一簇被风吹起来的火,晃一晃,赶快熄灭。于女使暗暗啐了自己一口,什么东西!当差的心痛起主子来了,那是她配心痛的吗?在宫里混了那么多年混到如今这个位置,她最晓得宫中行走是要知晓分寸,过分的野心和不合适的同情都是割喉烧五脏的毒,一不留神就要人性命。

这么忖度着,思绪却被一阵子低低的抽泣打断了。

她诧异地抬起头,看向眼前的六皇女封赤练。抽泣声正是从她那里来的,可那女孩脊背抖也不抖一下,却不似在哭。目光落过去的瞬间,这哭声就更清晰了些,隐隐能听到细细的呢喃。

【我不想走,我不想去京城,她们都好吓人。】

声音有些含糊,不像是眼前人发出,倒像是从一口深井、一隙渊薮里传出。于女使前趋两步,靠近封赤练,还没来得及轻轻唤一声殿下,呢喃的内容又改了。

【他们都说我出了山寺无所依靠,肯定活不久,我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这些人我一个也不认得,也不知道怎么做皇女,谁来帮帮我就好了。】

这声音宛然是个少女的嗓音,不是眼前的六皇女殿下还是谁?于女使小心地叫了一声殿下,她立刻转过身来。

那张脸上没有泪痕,表情也还算是镇定,但声音却源源不断地传过来。

【这位嬢嬢就是京中派来照顾我的人吗?看着好亲切,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六皇女的嘴唇动也不动,声音却没停下。好似有一只小锤轻轻敲了于女使的头顶一下,她悚然一惊。

难不成这声音不是眼前的殿下口中所说,而是她心中所想?她这么想着,果然下一刻封赤练就开口:“不知这位嬢嬢怎么称呼?”

于女使立刻低下头口称不敢:“小人于姓,如今就是殿下的随行女使,殿下有何吩咐尽可命小人去做。”

分毫不差!她心中想的立刻就说出来了,那声音真是这小殿下的心声!

【于女使,她看着好温和,应该是个好人吧?不知道之后能不能依靠她呢。】

女使的眉头一跳,略略抬头在不失礼数的范围内对封赤练露出一个微笑来。“果真是个孩子!”她想,“骤然从山寺中出来,想找个依凭也是应当的。”

虽然他们这群侍奉的人插手主子的事情太多就容易惹祸,但这孩子以后怎样尚未可知,说不定她真平平安安回京荣登大宝呢?到时能做幼帝的亲信,也是条贵不可言的路啊。就算不说这个,这孩子……

于女使暗暗叹了口气,她是应召入宫的女官,在入宫前有过家室。一场灾年死了她的独生女与家中夫,颇让她心灰意冷了一阵子。

如今看到这样可怜可爱的孩子,叫她不由得也想起自己死了的女儿来,若是那孩子平平安安地活着,如今也和这位殿下一个岁数了。

这么出神地想着事时,她忽然听到封赤练开口:“于女使,如今我们这是要向哪里去?”

“回殿下的话,”她答,“您是圣人长养在外的皇女。如今圣人龙驭宾天,此前最放不下的就是在宫外的皇女,故而特遣人前来相迎。”

这话说得还是有点水平的,一没有说宫外到底有多少皇女,二没有说迎回去干什么。实际上现在宫外的孩子至少有三个,最后谁能活着回去,皇位落在谁身上还未可知。于女使得给这孩子点希望,但不能乱说被人抓了把柄。

说话间队伍已经开始行进,车驾离了悬龙寺沿山道下去。封赤练苦苦留于女官在马车里,她也就没去前室等着。车驾走出去没几里,整个队伍忽然停住了,车里人抬起头,听到外面有驾车人和官差的怒斥声。

“你们这群蛮子做什么!惊扰了车中贵人,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骂归骂,车却没再动起来,封赤练拿起放在膝盖上的刀扇,轻轻挑开了一角马车垂帘。

外面有许多人,密密匝匝地站在路两边,最靠前的已经跪下来,把额头贴在地上。他们不是中原人着装,无论男女都披发结辫,日光照在他们头上佩戴的羽毛和宝石上,一闪一闪溢出炫目的光泽来,看着仿佛不是人,是一群美丽的鸟兽有了人形,翩翩从林中飞出。

“什么人惊扰贵人?”于女官问了一声,有差役碎步跑来回答:“是绛山民!未曾听闻这些日子有大祭,不知怎地他们一股脑都冒出来了。这群人不会说官话,粗野得很,怕强行驱赶惊了殿下,这正在找舌人叫他们离开。”

于女官听外面解释完,低头温声对还看着那群人的封赤练回话:“回殿下,外面是绛山的山民,今日大概是有什么祭祀,一时妨碍了道路,已经命人驱逐了。”

外面有些吵嚷,舌人的驱赶并不顺利,隐隐约约能听到些什么“绛山君早不出行晚不出行,为何今日出行”“今日贵人归京,你们要送山神也晚些送”之类的纠缠饶舌。

封赤练歪着头小动物一样地听,于女使就凑过来接上之前的话:“殿下久居绛山,也曾听闻此地乃是龙脉所在,这龙脉之上自有神君坐镇,护佑我朝。再向下走一段路殿下就能看到供奉绛山君的祭坛庙宇。国祚兴衰都系于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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