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棠下意识地想,幸亏今天晚上要施展入梦法术,他没带上老虎。 老虎不懂人情世故,又不会遮掩,它麻溜地在江里游了两圈,就上岸找了一座山躲进去,准备专心练习岳棠教;变化法术。 作为一只辟谷;老虎,它不需要捕猎,被南疆山民发现;可能性很低。 即使撞到巡天传令;天官天将也没事,那两人焦头烂额地处理着烂摊子,没空搭理这只没有化形;虎妖。 至于那些南疆兵卒嘛,虽然山鸡精投效了巫锦城,可能说出“树妖”与老虎比较亲近;事实,但是岳棠估猜巫锦城忙于南疆战场,正抓紧机会进一步削弱十万大山;妖军呢,肯定抽不出多余;兵力在南疆群山之中搜寻一只老虎。 于是岳棠很放心地走了。 结果老虎确实没事,有事;是岳棠。 南疆这么大,得是多糟;运气,才会正好撞见啊! 岳棠飞快地在心里把自己这几天;行程捋了一遍,确认没有留下破绽,有也是老虎白天在码头上闹;那一出,绝对不至于把巫锦城引出来。 岳棠心中方定,又忽然想起自己刚才一举一动怕是都落入崖顶;巫锦城眼里。 从御风踏水到浅滩驻足,最后陷入沉思,莫名其妙地闷笑。 “……” 岳棠眼角抽搐,他以为上次被巫锦城揭穿身份是最尴尬;时候,没想到这么快就重温了这样;滋味,简直离谱。 想归想,面子还是要保住;,岳棠深吸一口气,从容笑道: “孤月清光,独揽盛景,尊驾真是好雅兴。” 岳棠刻意在那两个词;第一个字咬重音,暗示自己不想打扰巫锦城;独处,马上就会走。 没想到巫锦城一直静静地看着他,看得岳棠后背发凉。 巫锦城忽然仰头,喝干了杯中之酒,展颜笑道:“这月虽好,却太过凄清。” 岳棠心神一滞。 他瞬间警觉,移开目光。 难道这就是魔扰乱道心;神通? 岳棠还在惊疑不定,却听到巫锦城又说: “我正觉得寂寥,就见一人信步游江赏景而来,与这江上清风、山间明月别无二致。” “……” 岳棠一时不知应该做何表情。 茫然间,他忽然想起了数百年前夏州;风俗:尤爱夸赞别人;容貌仪态,以示交好、赏识之意? 难道巫锦城是这个意思? 岳棠迟疑地想。 可是除了这个解释,也没有别;可能了。 总不能是看上他,想要跟他双修吧? 不可能!他们一者是魔,一者修道,根本没有双修;可能! 可是要说巫锦城居心不良,以魔;身份把岳棠当做猎物吧……那也不像。巫锦城还要应付十万大山;妖军,何必来招惹一个散修? 岳棠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按照之前对巫锦城;理解猜测:巫锦城深谋远虑,他是在招揽手下。 不管是罕见;草木妖怪,还是对天庭敕封不满;道修,巫锦城统统都要。 岳棠有点头痛。 于是他避开夸赞,只谈眼前之景。 “在下亦不曾想到,这遍布暗礁险滩;湍急水流之上、窄峡陡崖之间,竟有这等风光。不由得令我想起了修道初衷,正是可以去凡人无法登临之处,见更多;山川秀色。” “不错。”巫锦城居然认同了岳棠;说辞。 他左手一翻,凭空取出一个酒壶。 巫锦城看着站在铁索上;岳棠,高声道:“君亦喜此处月色,何不坐下,共饮一杯?” 根本不会喝酒,也从来没喝过酒;岳棠:“……” 据说修为小成之后,可以千杯不醉,但是岳棠没试过。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既然要拒绝招揽,就不好拒绝其他邀请了,岳棠心中暗叹,见机行事吧! ——不是岳棠不想跑,是这个地方限制了他。 一线天峡谷之上;两座陡崖往前探出,奇妙地形成了拱顶之状,这里草木不生,宛如一口倒扣过来;大锅,只是锅中间有一条幽深;宽大裂缝。 在这种地方,剑;威力可以发挥到最强。 根本没处躲。 再看脚踩;铁索,那下面是凶险湍急;江流。 所以岳棠一直在注意巫锦城没有抬起;右手。 如果他没记错,那柄乌鞘长剑就佩在巫锦城右手边,只是此时侧身而坐;姿势,让长长;外袍遮住了剑身。 巫锦城似乎注意到了岳棠;视线,他反手把佩剑解下,放在身边岩石上。 “无需用敬称,你只当我是素不相识之人,今夜亦只是两个路过此地;旅人,闲坐相谈罢了。” 岳棠这才惊觉自己过分紧张。 巫锦城还没怎么样呢,他已经在脑海里想了十几个应对法子,既怕对方喜怒无常忽然翻脸,又担心对方出言招揽,自己不好拒绝。 仔细一想,这已经很失礼了。 大概跟巫锦城是魔也有关系。 ……道魔不两立,岳棠原以为他并非墨守成规之人,不在乎这些,现在想来,还是受到了魔毁道心,不应近之;说辞影响。 道心乃是修道者立世之本,不能坚守道心,还参悟什么天道? 魔与其他外物之扰,有何区别? 若是劫数,躲也躲不了,就如同修道最终;天雷一般,只有正面抗衡。 岳棠本就是随性豁达之人,他一想开,立刻就放下了那些顾忌,直接说:“酒怕是不行,茶倒还可以。” 说完,举步向巫锦城所在;山崖走去。 铁索微动,岳棠飘然而下,在巫锦城对面落座。 岳棠拂过衣袖,将自己炮制;茶叶放入随身携带;小紫砂壶里,又取净瓶,往壶内灌入无名山;甘甜泉水。 下一刻,茶壶里;水就沸腾起来。 岳棠按在壶盖上;手指移开,依次将茶水注入两个方型;紫砂杯里。 他没有按照世间通常;习惯,进行滚水洗杯、弃去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