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这片土地,直到它恢复如初。” 花筠掀了掀泛白的唇,脸上写满了顾虑和矛盾。 就在许谣君以为他即将答应自己时,却听对方说:“不早了,许姑娘早些休息,这事明日再议。” 许谣君:“……” 这个死脑筋。 她深知自己一时半会拗不过他,也就不再纠缠,回到了卧房。 花兰还在沉沉地睡着,许谣君轻手轻脚地躺回床上,再次陷入了短暂的失眠。 其实对于尝试预防天花的方法这件事,她心里也是没底的。 特别是想起那个挣扎着死在自己面前的山匪,一条鲜活的生命开始凋零腐败的过程,真的一点都不美好,让人望而却步。 她不畏惧死亡,但她畏惧那样的死亡。 可如果有机会,她依然会义无反顾地选择挺身而出。 就像她义无反顾地辞别师门,既是慕恋尘世的喧嚣与繁华,也是希望自己能融入和成为这浩浩江湖的一部分。 她渴望成为执剑济世的剑客,恣意潇洒,侠胆义心。 身旁的花兰在睡梦中翻了个身,纤细的胳膊轻轻搭在了许谣君的身上,均匀轻微的呼吸近在咫尺。 许谣君突然觉得心里空缺的部分稍稍被填满了些。 从前在白茗山时,师父只收了她一个女弟子,每每到晚上,她总觉得无聊,就偷着跑出去玩,累了就找一棵老树,睡在它粗壮的枝干上,一宿下来腰酸背痛,甚至满身都是蚊虫叮咬的痕迹。 但她依然喜欢那样的感觉——听着虫鸟和鸣,而自己就自言自语,把心中的向往都说与它们听。 偶尔也会遇到雷雨天,许谣君会慌不择路地找地方避雨,也会理所当然的迷路,师父总要半夜撑着伞,沿着偏僻的小路一直找,才能在天亮之前把她带回去。 想到这,许谣君轻轻叹了口气。 如果,如果那时候有花兰这样可爱的小女孩陪着自己,自己也许就不会那样孤独,天天和山上的花草鸟兽说话了吧,师父和师兄们到底是男人,心思和她还是大相径庭的。 窗外轻微的虫鸣声不断传进耳朵,许谣君安静听着。 ……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花筠便带着几个自发前来的人,匆匆赶赴山上采药。 许谣君则把自己昨天和花筠的谈话尽数说给花兰听。 花兰认真思索了一会,说道:“以毒攻毒其实是很常见的疗法,但同时具有极高的风险,所以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不会有人用这种方式。” 许谣君道:“可是现在疫病四散,如果再得不到有效的控制,后果也的确不堪设想。” 花兰皱着眉头不说话。 许谣君又道:“眼下的情况,不作为就只能等死,如果作为,也许会死得更快,也许会有一线生机,为什么不搏一搏呢。” 花兰似乎被说服了,却又红了眼眶,“可是你一个人的尝试也说明不了什么……更何况……我不想让许姐姐冒险。” “没关系,算我一个!” 门口突然传来少年的声音,许谣君回过头去,亲切地唤了一声:“阿常!” “许姐姐,小兰,早上好!”阿常拎着装满蒸饼的竹篮走进来,欲放几张饼在上面。 许谣君连连摆手:“阿常,我们吃过早饭了,而且我们没染病,有手有脚的,能自己做饭,你快把饼送给有需要的人吧。” 话虽这么说,但看着阿常将热气腾腾的蒸饼收回篮子里,许谣君还是忍不住吞口水。 花兰被逗笑了,安慰道:“等疫病过去了,让阿常蒸一大锅饼给你吃!” “那是自然!”阿常立刻爽快地应下来,又想起了方才的话题,说道,“方才来送早饭,听到了你们的谈话,虽然不知道你们说的‘以毒攻毒’有没有效果,但是我也想为百姓先试一试这法子。” 许谣君却不悦道:“阿常,你还小,不许胡闹。” 说完又觉得醍醐灌顶,她突然就理解了,为什么花筠和花兰都不愿让她涉险。 所有人都下意识想保护自己身边的人,宁愿自己涉险,自己承担后果。 因为不愿让身边的人受伤。 可是…… 许谣君道:“眼下的情况,有牺牲,才会有回报,不如我们将这个预防的办法和大家说了,谁自愿一试,就加入我们吧。” 阿常立刻点头如捣蒜。 花兰伸手拍了拍他的头,打趣道:“再没有比你更听许姐姐的话的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