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耿飒刚才也略有反思,自己是不是过于陷入情绪了,但申远如此突然地当面指出来,还是将她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眼睛睁得大大的,竟什么反应也没有。 “你这样显得很不专业。” 申远又补了一句,看向她的眸光就像雪山下的湖泊,平静却冷冽。 耿飒从不知道他竟会这么看自己。 安全屋中一时陷入沉默,只有喻云征重抬脚步,再次和申远与小香猪告了别,他轻轻拍了拍耿飒的后背,示意她一同回去。 耿飒木然地跟在喻云征身后,一直快到停车处,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出来了,她竟觉得刚才有点失忆,不记得喻云征最后说了什么,也不记得她是怎么走出安全屋的。 一种复杂的情绪溢满胸腔,震惊、失落、惘然、沮丧…… 申远说得对,她是个有点小脾气的人,有时候情绪被挑拨起来,就会不管不顾地发作。 她之所以这么生气,是因为她觉得申远的话太扯了,简直像故意找茬,说什么要亲他?? 工作场合,又是在自己的顶头上司面前,他开这种玩笑合适吗?! 但她也教育了申远,之后确实应该马上冷静下来,而不应该意气用事地拉着处长离开,不给申远说话的机会,甚至讽刺他提供的情况,毕竟申远作为一个脑科学家,更知道什么信息才是重要的。 “……耿上校?” 一个熟悉的冷淡的声音在耳侧响起,耿飒这才回过神来,看到喻云征正指着安全带,示意自己系上,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已经不是第一遍提醒自己了。 “不好意思……” 耿飒红了耳朵,才将安全带拉了过来。 喻云征瞥了她一眼,还是用那般冷然的语气说道:“你不要忘记后面还有个会。” “是。” 她知道处长不是提醒她还有个会,是提醒她赶紧收拾好心情。 她现在这样根本不像是受过心理训练的人,反倒心灵脆弱地跟被说了两句,就抑郁了似的。 这件事其实很简单,她情绪化了,而申远指出了这一点,她只要大方承认,以后注意,不就好了,为什么心弦拨动会如此之大? 嗯…… 思来想去,可能只有一个理由—— 这是来自申远的批评。 她从未想过,竟有一天,那个不懂事的孩子会反过来指出自己的不足。 这在以前根本就不可想象! 现在,申远可真是让她觉得有点陌生了。 *** 一周后,“杀虫剂计划”全面收网,跟着的“高墙计划”也在同步进行。 现在,耿飒所在的中央区,有数条街道专辟出来供军部使用,很多市民看到部队整车整车地往城郊运送水泥、铁丝网等建筑材料。 车上的士兵神情严肃,街道旁围观的市民议论纷纷,全没有“杀虫剂计划”执行前的期待与信任。 他们知道这次军队死了很多人,虽然不知道具体数字,但每个市民身边,每个他们认识的人当中,都能听到谁谁谁家的孩子、丈夫上了战场,被病毒感染,植物人化了,身体也不知被运到哪里去了。 那么多的肢体,军部并不会移交给他们,当然也不可能放在军部统一供着,按照以前的做法,都会将植物人化的人类集体火化,将骨灰移交给他们的亲人,但因为是集体火化,亲人也知道,在他们收到的骨灰中,有1%属于自己的孩子、丈夫,就很不错了。 可这次他们连骨灰都没收到,有人传,实在死得太多了,军部不敢烧,也烧不尽。 现在他们看着卡车上一车一车前往城郊执行“高墙计划”的士兵,心情都很复杂。 有人视他们为倒霉蛋,去了前线肯定会染上病毒,哪怕动物死绝了都会有,然后他们都会植物人化。 有人视他们为英雄,他们不顾自己的安危,为市民树立起隔绝一切动物的铁丝网和围墙,他们还会为市民昼夜巡逻,保证城市不被侵扰。 有人则迷茫地看着这一切,他知道,今后人类的一切生产生活都将囿于城市,囿于这片并不宽广的土地,而这片土地的承载力又有多少?人们建立的到底是安全的围墙,还是锁死自己的牢笼? 整个社会蓦地陷入一种既压抑难忍,又稳步进行的奇妙氛围中,每个人都觉得很不舒服,惴惴不安。 这种情绪也蔓延到特事处来了,甚至喻云征这样能沉得住气的人对摆在面前的工作也有些心不在焉。 在发现自己一句话读了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