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芈横手中的那封战报,赫然是心腹所寄来的。
信中有言:熊午良的军队的确被困在【钖关】,根本无力破开秦赵魏韩联军的防线!
芈横一边读着,一边兴高采烈。
作为楚国的王,对于外邦的军队在自己授意下、已经毫无阻碍地进入楚国疆域这件事儿,芈横没有任何不安或者愧疚……虽然楚国的平民在秦赵魏韩四国联军‘顺手而为之’的屠杀和抢掠之下哀鸿遍野,但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只要弄死熊午良!死多少平民,芈横这个楚王都毫不在意!
反正咱们楚国人口多,让外邦的军队杀一杀、爽一爽,也无所谓啦!这玩意儿就跟韭菜一样,杀了一茬,总能长出新的一茬。
就算北方六国的军队夺走一些土地,也在芈横的可接受范围之内——
就当作感谢他们特地前来‘助剿’的报酬了呗!
“熊午良啊熊午良,你优势占尽,最终还是落得这个局面!”殿中没有外人,于是芈横肆无忌怛地大笑起来。
“现在的你,一定很着急吧?”
“寡人要你被困在钖关,眼睁睁地看着你的党羽被我一一剪除!眼睁睁地看着你的亲人、臣属都被屠杀!”芈横笑得开心极了。
“最后,你也要死!桀桀桀!”
前一段时间,芈横心里还很不踏实。
虽然秦赵魏韩四国的二十多万军队,看起来如同铜墙铁壁一般。
但曲阳侯熊午良……他毕竟是大楚的军神啊!
过去的十年时间里,熊午良已经不止一次打出过可谓‘不可能’的胜利了。
虽然这一次,天下六国谋定而后动,又有昭雎处心积虑地出谋划策,似乎已经将一切可能性都完全堵死……但,谁又敢保证这一次,熊午良不会再度创造新的奇迹?
谁也不敢保证!
因为曲阳侯熊午良,就是奇迹的代名词……不管多么绝望的战局,总能在这该死的芈良手中转危为安,甚至是起死回生!
芈横就这样提心吊胆了好一阵儿。
终于,西线传来确凿的消息——熊午良果然被困住了!无力突围了!
芈横大笑着,幻想自己那个该死的王弟此刻仓惶恐惧的脸,就像是三伏天喝了一罐冰镇肥宅快乐水一样浑身舒爽。
“来人呐!”芈横招呼一声,唤来了昭雎派在自己身边的心腹。
“传寡人秘密王命——老令尹要完全肃清曲阳县,荡平那些叛逆之辈……切记,不留后患!”
芈横说罢,冷酷地笑了。
熊午良啊熊午良,你这个乱臣贼子……你也有今天啊!
不留后患——熊午良的全家老小,一个都不要放过!
杀!杀光!
……
如果说【琅琊】城的抵抗,已经让来犯的敌军心惊胆战了。
而【曲阳】城攻防的惨烈程度,比之【琅琊】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城中兵力极度匮乏、最主要的有生力量凶蛮军不翼而飞的情况下,乐毅指挥着城内的戍卒、民兵和武装起来的劳役节节抗击,拼死作战。
城垛上,一层层的血迹已经干涸,但很快又会有新的鲜血流淌在上面。
城头的尸体堆积如山,已经来不及往下搬运了……守城的士卒们红着眼睛,哭嚎着将亲友的尸体充作滚木礌石,砸向攀爬的敌军。
太惨烈了!
屈原望着城头的血腥攻防,嘴角一阵阵抽搐……这些,都是大楚的儿郎!
无论是守城者还是攻城者,都是忠于或者愿意忠于曲阳侯的人……身上流淌的都是大楚的血脉。
同室操戈,思来极悲。
在惨烈地交战了三天的时间之后,手中兵力日益缺乏的乐毅不得已,只得下令弃守城墙,命令守军向‘内城’涌去。
“为了我们敬爱的曲阳侯!”
“曲阳侯一定会回来!”
“死守曲阳!为主君尽忠!”
曲阳城里,无论是军卒还是曾经的平民,都自发地拿着兵器,奋力血战。
每一条街道、每一座房屋,都要逐个攻破。
为了保卫家园,曲阳军民拼死作战!
而进攻一方的楚军也红了眼睛——抱着‘为曲阳侯复仇、杀死出卖曲阳侯的内奸’这样朴素的念头,这些骁勇的楚军士卒疯狂地怒吼着,也以悍不畏死的姿态疯狂地进攻。
两方交战的惨烈程度、顶着巨大的伤亡仍然拼死作战的战斗意志,在整个冷兵器时代都是极为少见的。
昭雎嘴角带着一抹冷酷的笑,登上了鲜血淋漓的曲阳城,望着整座城市,一股浓浓的征服感油然而生。
“这就是曲阳侯的城市。”昭雎冷笑着,微微眯眼,压低了声音自言自语,陶醉极了。
“这些鲜血,都是熊午良的子民。”
“妙!妙极!”
至于麾下军卒的惨烈作战,昭雎则丝毫不放在心上。
只要能够报复熊午良,哪怕整个楚国陪着亡了也没关系……反正在新的统治者麾下,昭氏仍然会是值得团结的名门望族。
连楚国是否亡国都不在乎,那么这些出身平民的士卒性命,当然就更不在昭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