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曾经的孟承响的世界中,偌大的江州老宅里有颜色的只有种着梧桐树的小院,还有就是站在廊檐下一直温柔地冲她笑的周清砚。 周清砚无论何时,都会看着她,看着她穿着新衣裳跑来问自己好不好看时宠溺的点头,眼尾带着笑意,看着她捣乱将他的书藏起来又故意漏给他暴露自己时无奈的摇头。 自小开始就有无数的人说他们金童玉女。 周清砚家里有众多孟承响送的小玩意,孟家库房也有数不清周清砚送的钗环首饰绫罗绸缎,他们只要站在一起,就有无数的目光投来。 满意与夸赞是伴随二人从小长大的。 都说孟家的小姐从不粘人,只粘周家的那位,是因幼时同长辈一起游灯会不慎落入护城河中,在众人的惊呼与还没反应过来的护卫中,只有周家少郎最先反应过来想都没多想扑入湖中。 冰冷的湖水将她的外袍打湿,沉重无比将她拖入湖底,一双青稚却已经初显力量的臂将她从湖底死死拖了出来,在意识消失前,她听到耳边的人说:“萋萋妹妹别怕,我会娶你的。” 那之后她躲在屏风后面好像听到大人们说什么婚约,她红着脸跑开了,却意外撞见院里的周清砚,他看到她也是略愣,但转瞬冲她笑了。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都说周家少郎,只有在孟三姑娘面前,才会笑的如此温柔。 她以为这就是永远,但江州一别,竟成永诀。 如今想想当年,早已物是人非。 面前的男人瞧着身量很高,风光霁月的贵公子,她记得09提过一句,殿试后他是炙手可热的探花郎,如今是多少名门闺秀暗许的左司郎中。 这种人不愿放下心中挚爱,暗自守护,明明两人相爱但却无能为力。 如果是原身,可能此刻已经潸然落泪了,但她可不是。 她不想整什么狗血剧场,只想快点离开,于是她低下头摆出一副不想交流的模样,脚步一转,走了侧边想要擦肩而过,但视线中那双脚也动了几步,牢牢的挡在她面前,无论她换几次都是如此。 她有点烦了。 “周公子有事吗?”抬头问他。 周清砚深深的望进她的双眸,那双眸子与边绥的深邃完全不同,他瞳孔很淡,冷冽的像是深色琉璃,只要情绪上来便将琉璃染的重重叠叠,只不过他看什么都瞧着是笑着的,可笑意不见底,看什么都淡淡的,只有面对孟承响时有些真实。 “上京太冷了。” 周清砚冷不防说一句,孟承响倒是不知道怎么回了,紧了紧身上的外袍。 京城确实很冷,比南疆谷要冷太多了,她本身是不怕的,但是原身这具身子是从江州南方养起来的,自然受不住北地的寒冷,于是她也觉得很冷。 两个人就这么一个看着廊外,一个看着衣袖相对无言。 半晌,孟承响开口打断了这份沉寂,“若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我会把你送回江州的,江州才适合你,那里才是你的家。”周清砚开口。 孟承响不由得抬起头多看这人一眼,他瞧着是典型的文人模样,瘦高。这人此时才是左司郎中,一个五品郎中。 居然想跟铎王对着干。 孟承响懒得跟他多说什么,还是想离开,可周清砚没让,他说:“不想嫁我就不嫁,这京城不是你能呆的地方,我是真心为你的,萋萋,我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周清砚那双眼睛很具有迷惑性,尤其是此时,他敛眸低头看着她。 孟承响叹了口气,看来周清砚确实不是一个很容易放弃的人,干脆说开好了,“铎王待我很好,我在王府过得很好,往日种种皆是过往,去日不可追,周公子,放下吧。” 周清砚沉默着,记忆中的姑娘梳起了妇人发髻,当那股青涩褪去,带着的沉淀后的温柔与婉约,隐约中是致命的吸引。 他清冽的瞳浮浮沉沉,这一切都不属于他。 本来该属于他的。 孟承响说完这些话没听到回答,以为是他想通了,从周清砚一臂外的距离错身离开。 人逐渐靠近,他闻到一股淡淡的苦药香,在里面混着的才是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属于她本人的,他曾闻过千遍百遍的熏香,她惯爱这个,他知晓的,因此在江州时她从不会为这苦恼,他总会在适宜的时候将香寻来送她。 她瘦了很多。 他心尖一动,伸手抓住她的胳膊。 明明瞧着瘦高的人,可手格外有力。 孟承响这次是真的有些恼了,她挣不脱,在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