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颂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伸出手,拍了拍沈溪山的肩膀,说了一句,“天道压人界七千多年,若是再无飞升凡人,人族气运将耗尽,届时天灾人祸,战乱纷扰,人族将逐渐走向灭亡,所以天道才孕育了我们。”
宋小河静静听着。
她想起师父所说,这种天纵奇才,乃是人间孕育百年千年而生,是被天道选中的人。
所以他们生来便与众不同,更是背负着常人所无法企及的责任。
梁颂微又说:“我没做到,重担就落在你身上了,你自珍重。”
他的语气淡然,像是很轻描淡写一般说出这句话。
落在宋小河的耳朵里,与方才那声惊雷差不了多少。
细细一想,就明白了师伯这话的意思。
他好像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宋小河与沈溪山守在院子边,知道两日前出现在雨中的梁檀,是来自几十年后的弟弟,也知道这场逆转时空是为他而来。
梁颂微已然猜到自己飞升失败,甚至死亡,所以才引发了这一切。
他的面上没有丝毫变化,像是无比坦然地接受了一切,带着一丝歉意,将重担托付给下一个天道孕育的奇才。
沈溪山看着他,片刻后才说道:“我自然会全力以赴,只是当务之急,须得找到敬良灵尊,结束这场时空逆转,否则他本身也会被日晷神仪耗尽灵力。”
梁颂微点头,“且等他回来。”
说完他又看了宋小河一眼,然后重新坐下来,继续摆弄那块玉石。
看起来就像是与路边的人随意唠了两句闲话一样吗,明明才十七八的年纪,他沉稳得像一座大山,仿佛不管什么事都能坦然承担下来。
即便是自己的结局。
沈溪山带着宋小河从院中离开,回到他们这两日睡的地方,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梁檀再次现身。
只要梁颂微还在这里,他就一定会回来。
也不知宋小河与梁颂微说了什么,她的情绪平静下来,坐在干净的毯子上发呆。
沈溪山时不时朝她看一眼,知道这场时空之行对宋小河来说也是场折磨,心中想着,梁檀再回来的时候一定一举将他抓住。
想
着想着,宋小河就困了,她晃晃悠悠地,像是要倒下来,沈溪山出手将她接住,动作轻柔地像是怕把一团棉花捏变形,将她揽在自己的肩膀上,让她依靠。
沈溪山是无法与梁檀共情,更无法对宋小河感同身受。
只是看着她一滴一滴地落着眼泪,再不像从前那般吵吵闹闹,欢声大笑,他一样因此而焦灼。
他不在乎梁檀,不在乎梁颂微,但在乎宋小河。
将她抱在怀中,沈溪山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心想着:
宋小河,你可千万不能因此心生怨憎,失了自我。
深夜,竹院的灯还在亮着,梁颂微对着玉石敲打雕琢了四个时辰,期间除了去厨房做了饭菜,别的时间都一动不动。
天上没有月亮和繁星,只有厚重的乌云,夜风寒凉。
梁檀推开了竹院的门,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像做贼一样。
梁颂微抬头看了看他,一抬手将桌上所有东西收了,变出一桌饭菜。
“过来。()”他道。
梁檀确认周围没有宋小河和沈溪山之后,这才欢喜地走过去,看了一眼桌上的菜。
两荤一素一汤。
梁颂微是会下厨的,两人年幼丧亲,梁檀自小体弱,梁颂微就担起了照顾弟弟的责任,亲自学了下厨。
梁檀从前不觉得什么,经常跟兄长说想吃什么,偶尔也会跟他生气,不吃他做好的饭。
但两日前他再次吃到兄长做的菜时,还偷偷流了两滴窝囊泪,差点捧着盘子舔。
宋小河两人今日出来一番捣乱,并没有影响梁檀的心情,他笑着坐在梁颂微对面,拿起筷子就开始大快朵颐,嘴里塞满了,含糊不清地夸赞哥哥。
梁颂微只静静地看着他,像往常一样,以至于梁檀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待他吃了大半,有些饱了之后,一抬头就看见梁颂微在看自己。
他问道:你今日去做了什么?㈤[(()”
“取了样东西。”梁颂微答。
“什么东西这般神秘,还不准我跟着?”梁檀有些抱怨。
梁颂微倒也没有隐瞒,说:“我想做一件能够收录九天神雷的玉器,今日去取的就是图纸。”
梁檀听后筷子一顿,愣愣道:“哦。”
他又问:“我后来做成了吗?”
梁檀脸色一变,眉眼在瞬间就染上了一丝惶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却听天上又开始滚动雷声,梁颂微恍若未闻,继续问:“你后来去了何处?旅途可还顺利?可有再回寒天宗?娶了何人?”
雷声越来越响,梁檀怔然地看着兄长,一言不发。
“我今日看见了你的徒弟,是个很聪颖的孩子,腰间为何别着把剑?是不是和你一样不愿修符法?”
梁颂微很少会一口气说那么多话,可是面对着从将来回到这里的弟弟,他实在有太多想知道。
不是他为何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