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梨香院。 宝钗、薛姨妈端坐在炕上。 “妈妈将香菱送他,怎么也不等哥哥回来?” 薛姨妈神情一窒,宝钗毕竟未出阁,旗袍这种伤风败俗的衣物不好和她说,更何况现在屎盆子扣在自己头上。 于是敷衍道:“有什么好问的,不过是个丫鬟送了也就送了,再说他羞于见赖尚荣,我这也是替他着想,送个丫鬟就当赔罪了!” 宝钗叹道:“那以后没了香菱,那会计账又当如何?” 薛姨妈道:“无妨!前头我跟他说了,你哥哥初三生辰请他届时过来赴宴,他也答应了,以后就叫你哥哥去问。” 接着叹了口气道:“你毕竟女孩儿家家的,这么总是书信往来也不是长久之计。” 她这也是对赖尚荣有了防范之心,虽然不能笃定,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倘若自己猜测是真的,万一宝钗被抓住与外男书信的证据…… 宝钗埋怨道:“真要哥哥去问,三两句怕是就得露陷!” 这倒是提醒了薛姨妈,忙道:“对对对!还是不能叫你哥哥去,以后咱们还是当面问,千万别留下什么物证!” 宝钗虽然对母亲的转变有些不解,也只当是她害怕走漏风声影响金玉良缘,虽心有不甘,可知道这是为了自己好,也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二人正说着,只见薛蟠酒气熏天的走了进来。 “妈!妹妹!你们怎么还没睡?” 薛姨妈拍了拍炕沿道:“儿啊!你先坐下来,妈有话跟你说!” 虽然之前和宝钗说过,将香菱送给赖尚荣,他也不会反对,可当时只是一时的戏言,并未考虑过真的一语成谶。 与其等他之后察觉,不如乘着现在自己和宝钗都在,即便心里不快也能劝得住,否则再闹出上回学堂门口的事情,就不好收场了。 “嗝!~”薛蟠坐下打了个酒嗝,熏得薛姨妈慌忙挪了挪身子,带出阵阵地动山摇。 语重心长道:“再过几天就是你的生辰,必然要请人过来吃酒,妈寻思着以往你避着他也就罢了,这回若是不请人家岂不是真的生分了!” 听她这么一说,薛蟠忙摆手道:“又不是整岁有什么好过的,不过不过!” 宝钗嗔怪道:“哥哥湖涂!往年都过就今年不过,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家出了什么事情呢!” 薛姨妈见他这般态度,心里也有了七八分把握,于是哄骗道:“儿啊!娘知道你心里过不去,所以就想着将香菱送给他权当赔罪,顺便再请他过来吃酒你看可好?” 薛蟠顿时将头摇得拨浪鼓似的,慌忙道:“香菱恐怕年纪小了些,赖大哥恐怕不肯收!” 薛姨妈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笑道:“尽浑说,下午你不在家我将人请了来,他非但收下,还答应初三过来替你贺寿!” 薛蟠其实一直想找补当初的不坚定,但苦于没有门路。 这也是赖尚荣当初那句花信少妇误导所致,所谓花信是二十四岁左右的年纪,薛蟠只当香菱年纪小了些,赖尚荣未必愿意驱策,哪里知道他满嘴跑火车没一句真话。 赖尚荣要是知道自己闹了这么个乌龙,非得给自己两个嘴巴子。 只见薛蟠还一脸的难以置信,纳闷道:“不对啊!上回一起在畅春园吃酒,他还说年纪大些才有嚼头……” “啪!”薛姨妈对着薛蟠脑门上就是一巴掌。 “你妹妹还在这里,你浑说什么呢?” 旋即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将个原本白腻腻的富贵脸胀得酱紫。 只怪薛蟠这话说得不够清楚,赖尚荣明明说的是花信少妇,偏偏到他嘴里就是年纪大的,到底多大却没有说清楚,薛姨妈不免往大了想。 这一想不免对号入座,她虽大了一辈,实则也只是三十四五岁的年纪,加上保养得当,看着不过三十岁左右。 加上赖尚荣当面抖落旗袍的举动,加上他独特的喜好,也难怪她联想的多了一些。 一想到,赖尚荣误会自己身穿那羞人的旗袍,不自觉脸上发烧。 薛蟠满脑子都是赖尚荣肯收人,并未在意薛姨妈的异样。 而宝钗则只当她被哥哥气的,也并未放在心上。 ………… 翌日,清晨。 赖尚荣吊儿郎当的站在拔步床上,晴雯对此已是习以为常,香菱显得十分羞涩,红着脸不敢看他,颤抖着双手伺候穿衣。 昨晚听说了后宫秘闻,他兴致勃发,虽然对于元春的记忆不深,还是通过玉钏描述的那些残破布条,脑补了一出后宫动作片! 与同时代的人不同,他其实对于皇帝本人没多少敬畏,有的只是对那生杀予夺权利的敬畏。 所以那种亵渎的想法,他并无心理负担,反而多了几分身份的加持。 刁奴欺主,若是能欺负皇家……那才真的算是,在封建社会里的人生巅峰吧? 虽然这种肖想只能藏在心底,但家宅的保密工作同样不能懈怠,毕竟与李纨等人的关系见不得光,若是真的事发,只怕士林的口水就够他喝一壶的。 所以昨晚他将家里下人召集起来,三令五申强调了家事不得外泄、私下议论等条条框框,并列出多项处罚条款…… 种种措施不一一赘述。 晨练,沐浴,早饭之后,坐上马车出门。 “赖大哥!” 马车刚到门口,就见薛蟠忸忸怩怩的站在马车前。 他昨夜听闻赖尚荣收下了香菱,并答应过来贺寿,差点就要连夜拜访。 还是薛姨妈、宝钗劝说大晚上多有不便,这才只能作罢。 难得的起了个大早,急着过来确认。 赖尚荣见薛蟠忸忸怩怩,只当他想讨要香菱,于是从车窗探出脑袋,不客气道:“香菱昨晚我已经收了房,不可能再退,你还是回去吧!” “不不不!赖大哥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