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顾云霁穿越以来,他和顾开祯的交流并不多,顶多就是早晚请安时照例的功课问询,谈不上亲近。在原身的记忆里,顾开祯是一个严肃正派,不苟言笑的父亲形象,从来不曾给过他什么偏爱宠溺。这一次因为这件事到了请家长的地步,并不光彩,他可没把握顾开祯来了之后能站在他这一边。 很快,顾开祯就到了。传话的小厮在路上已经把事情大概讲了一遍,此刻他走进门来,背着手站定,深深地看了顾云霁一眼,脸上神色不明。 不等其他人开口,王向凌就夸张地扑了过去,假惺惺地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眼泪,恶人先告状起来:“姑父、姑父!你可算来了,你都不知道,三表弟他干了些什么!他、他诬陷我啊姑父,我爹不在,也没人能给我撑腰。我知道姑父向来是最公正明理的,您一定不会偏袒三表弟的对不对?” 王向凌不说还好,他这一说,直接就把顾开祯架起来了,便是现在他想偏袒顾云霁,也不好开口了。妻子的娘家侄子,关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他爹不在,又和自己的儿子有了矛盾,但凡顾开祯向着顾云霁一点儿,都仿佛他们父子俩合起伙来欺负人似的。 顾开祯看着王向凌这鬼哭狼嚎的样子,头疼得很,语气却很是温和:“向凌,你先起来。把话好好说清楚,若真是你三表弟的错,姑父定不饶他。” 接着,他神色一凛,沉声问道:“老三,怎么回事?你表兄说你陷害他,可是真的?” 顾开祯一开口,顾云霁就知道父亲不会站在自己这边了。虽说他早有心理准备,觉得顾开祯八成不会偏袒自己,但现在看着他明显偏向王向凌的态度不免还是有点心寒。 看着父亲诘问的眼神,他心里闷闷的,满肚子的解释和理由都说不出口,此刻泄了气一般,只低着头沉默不语,再没了方才沉着冷静的样子。 “我问你话呢!”见儿子不说话,顾开祯有些不悦,他加重了语气,“你才来县学几个月就与人交恶?你表兄比你年长,上学也比你早,你就该恭顺些,好好向他请教,结果还闹出栽赃陷害这等上不得台面的腌臜事。” 顾云霁心中一哂,这是将屎盆子扣在他身上了?还没询问清楚,话里话外却仿佛都是他的错,看来他高看顾开祯了,他的父亲不仅不打算公正处理,反而还要偏袒王向凌来治他这个亲儿子的罪。 眼看气氛不对,夫子余信连忙出来打圆场,一边安抚顾开祯的情绪一边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听余夫子说完,顾开祯脸色缓和了不少:“老三,爹知道你是个乖巧的孩子,此事定有误会。余夫子是你的先生,你也知道尊师重道的道理,先不管事实如何,总归是冒犯了师长,快,向夫子赔礼道歉。” 顾云霁知道这一次自己是栽了,左右也不指望顾开祯能给自己撑腰,再纠缠下去没有必要,事情闹大了传出个不敬师长的的名声,反而对他科举不利。于是不再执着,转身朝余夫子拱了拱手,语气僵硬道:“此次是学生有错,冒犯了夫子,还望夫子不要怪罪。” 一边是顶头上司华亭县教谕的独子,另一边是江南望族顾家的后人,余信这个小小的教书匠哪一方都得罪不起。从请家长的那一刻起,余夫子就知道这件事是说不清的,和和稀泥,粉饰太平,早点把这件事揭过去最好。 此时见顾开祯给了台阶,顾云霁也已经赔礼道歉,他也就做出大度的样子,摆摆手道:“不过是学生一时顽劣,哪里谈得上什么冒犯,知错就好,往后要把心思都放在读书上才是。” 顾开祯把顾云霁这一副不服气的样子看在眼里,也没说什么,只和气地对着余夫子笑道:“夫子,借一步说话。”说完,两人就避开了顾云霁和王向凌,到隔壁房间里去了。 大人们一走,王向凌立刻露出了真实面目,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挑衅地将顾云霁上下打量一遍,阴阳怪气道:“哟——我的好表弟,前两天不是很威风吗?当众下我的脸,现在怎么不吭声了?自己亲爹都不护着你,这滋味不好受吧?” 说着,他又拿起写着打油诗的功课本,自我欣赏一番,口中啧啧:“余信走路背着手,好似短腿王八抖……哈哈哈哈哈哈,又押韵又上口,你别说,写得真好。” 顾云霁心情不佳,看不得他犯贱:“这次我认栽,但你别忘了,没有足够证据表明这就是我干的,你的嫌疑没有洗脱,你就不怕这次得罪了余夫子,今后日子难过?” 王向凌却满不在乎的样子:“那又怎么样?我爹是教谕!他一个小小夫子难不成还敢为难于我?” 真是嚣张跋扈,卑鄙龌龊!顾云霁语噎,一时无话可说。 王向凌此人行事张扬,睚眦必报,无非是仗着有他爹王咏撑腰,可他目光短浅,做事不留退路,这次和顾云霁结仇,完全不顾两家有亲,万一日后有求于人,见面尴尬的事情。 顾云霁不想再和此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