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下午,阳光是恰到好处的舒服,既不过于刺眼也不过于灼热,照在人身上懒洋洋的,不知不觉就被勾出了倦意。 徐书华坐在院子里看书,看着看着,渐渐有些睡意昏沉。 顾云霁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想要给她披一件外裳,然而徐书华睡得浅,他一靠近便醒了,笑道:“今日下值这么早?” 顾云霁并未答话,而是挨着坐下来,从后面环住她的身子,温声道:“在看什么书?” 徐书华道:“你送我的《天主教要》,闲来无事随便看看。” 顾云霁看着那本被她翻到书页发卷的《天主教要》,偏了头去瞧她:“这书你都看了多少遍了还在看?你若喜欢这一类的,日后我再多给你寻些回来。” 徐书华望着他的眼睛笑道:“不用了。这类的书本就不多,大部分我都看过了,剩下的无非是些冷门杂章,便是看了也没多大增益,何苦你再劳心费力地去寻呢?何况我也不是多感兴趣,打发打发时间罢了。” 这个时代女子虽然有诸多束缚,但徐书华未出阁的时候还是相对自由的,家里人口简单,徐承裕向来开明,她时不时就能出门游玩。如今嫁到了顾家,人口又多规矩又严,上面还有婆母长辈盯着,再没有从前那般松快。 顾云霁在的时候还好,他不在的时候,徐书华就只能窝在院子里,看些旧书消磨时光。 想到这,顾云霁和她轻轻贴着额头,道:“明日街上有灯会,咱们早点在家里吃完饭,一起出门逛逛?” 徐书华美目微讶:“你明日不上值吗?” 顾云霁无奈道:“明日是中秋,你忘了?就是因为团圆佳节将至,所以翰林院今日才放得早了些。” 徐书华闻言一怔,随后笑了笑:“真是将日子都过糊涂了,居然连中秋都快忘了。” 看着徐书华脸上的笑容,顾云霁却只觉得心里难受,默默叹息一声,握着她手道:“眼下……还需再忍几年,等巧巧出嫁了或是我从翰林院调升,我就寻个由头,咱们分出去单过。到时候你想出门就出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不好?” “其实在哪儿都是一样,我出不出门没有什么所谓,待在家里还自在些。”徐书华宽慰着,忽地又想起了什么,“明日既要去看灯会,不如把巧巧也带上?” 顾云霁眉毛一挑:“带她做什么?” “什么叫带她做什么?巧巧是你妹妹。”徐书华失笑一瞬,无奈地看着他,“巧巧同我说,她这段时间拘得难受。从前在华亭县时,她还能三不五时地出门去找闺中姐妹玩耍。现在到了京城人生地不熟的,连个朋友都没有,在家里都快闷出病来了。” 顾云霁先前只想着同徐书华过二人世界,被她这么一说,顿时意识到自己有些忽略顾云巧了,不由有些愧疚:“是我这个做哥哥的疏忽了。那明日就咱们三个去看灯会,不带别人了,让巧巧好好地玩一玩。” —— 中秋当日,天色才刚刚暗下去,街上便挂起了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花灯,色彩纷繁,缤纷夺目,简直要让人看花了眼。 顾云巧本就是个活泼的性子,在家里拘得久了,一放出来便有些收不住。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满心满眼都是新奇,根本静不下来。 见顾云巧冒冒失失地险些撞到人家身上,顾云霁板着脸道:“巧巧,好生走路,你看看你,蹦蹦跳跳地没个正形。” 顾云巧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凑到他身前撒娇:“哥哥,平日家里规矩一大堆,又是要端庄大方又是要内敛恬静,我根本就不喜欢,还不得不装个大家闺秀的样子,早就装累了。” “今日难得出门,父亲母亲不在,街上又没有人认识我,你就让我畅快玩一玩,好不好嘛?” 顾云霁本就没生气,闻言更是不忍心继续对她冷脸,于是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好好好,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只是走路当心些,这会儿人多,就算不为了装给别人看,也免得自己摔倒啊。” “哥哥真好!”顾云巧欢欢喜喜地应了一声,下一秒却又被一个摊子上的小玩意儿吸引了注意力,当即便跑了过去,也不知将顾云霁的话听进去没有。 顾云霁无奈摇头:“这丫头,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徐书华宽慰道:“小姑娘嘛,都是这样的。我小时候和她一样跳脱,后来年纪上来了,再加上长辈们反反复复的提醒唠叨,才慢慢收敛起来。巧巧如今还能有如此率真的性子,在我看来已是异常珍贵了,左右她年纪还小,就让她好好玩玩。” 顾云霁也觉此话有理,便由她去了。 看着这满街的花灯,顾云霁不由想起那年七夕在杭州府城逛的灯会,疑惑道:“同样是花灯,同样是街景,我却觉得今日和当初在杭州府城看的大不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