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顾云霁这次没拒绝,薛浏瞬间又来了精神,连忙唤人拿来一个精致的盒子,万分恭敬地捧到他面前:“这是本地的特产——自贡井盐,盐质干净细腻,洁白如雪,杂质极少,在整个西南都颇负盛名。无论是用来做腌物,还是日常做饭使用都是极好的,顾大人拿回去尝尝。” 关于这自贡井盐,顾云霁也是听说过的,他好笑地望着薛浏:“我记得自贡井盐是富顺县的支柱产业吧?富顺县令知道你抢在他之前把这当礼物送给我了吗?” 薛浏挠了挠脑袋,讪讪笑道:“往小了说,这是富顺县的支柱产业,往大了说,是整个叙州府的特产,其实谁送都一样,重要的是叙州府百姓的心意。” 顾云霁微笑颔首:“井盐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但对叙州府百姓来说,是有特殊意义的,这礼我收下了,辛苦你费心。” 说着,顾云霁顺手打开了盒子,看着里面细白的井盐,不由赞叹道:“果然是洁白如雪,一丝杂质都无,好盐呐……嗯?这是什么?” 突然,顾云霁察觉到在厚厚的井盐之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反光,拿出来一看,竟是一粒金豆子。再往下掏,才发现这个盒子里装的只装了最上面的半指深井盐,剩下的则全是黄灿灿的金豆子。 顾云霁瞬间勃然变色,把盒子砰的一声撂在桌子上,怒道:“薛浏,你好大的胆子!你居然敢对本官行贿!” 薛浏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一抖,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什、什么行贿?下官没有,冤枉啊顾大人!” “冤枉?那这是什么!” 顾云霁一把将盒子扫落在地上,里面白花花的井盐倾泻出来,藏在 薛浏见状脸色变了变,眼神一闪,再次抬头便是一副惶恐急切的神色:“这、这……怎么会变成这样?下官明明给顾大人您准备就只有井盐,为什么会有金子?下官什么都不知道啊顾大人!” 顾云霁怒喝道:“事实如此,还敢狡辩!这些金子折合成银少说也有几百两,这么大的数额,若没有你点头,谁有那本事往里头放?难不成还是别人栽赃你的?” 薛浏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顺杆就爬:“对!就是别人栽赃我的!下官早就听闻顾大人为官清正廉洁,怎么可能在你面前使这种腌臜手段呢?这一定是有人栽赃我,大人明察!” “我清正廉洁不代表你也清正廉洁,刚才还想给送美人巴结我呢,转眼这么快就忘了?”顾云霁冷笑一声,故意说道,“本来念你是初犯,还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你一次,没想到你居然死不承认,既然如此,那就莫怪本官不客气了!” “来人!除去薛浏的官帽,将他押入大牢候审!” 薛浏慌乱地看着左右走上前来的衙役,吓得六神无主,急声道:“我承认!我承认!是下官一时糊涂,误入歧路,想出这么个法子想要同顾大人您交好。我真的是初犯,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顾云霁冷冷地看着他,声音寒冷如冰:“我顾云霁是叙州府通判,除了要管理本地民政之外,更负有监察之责,本府上下大小官员皆在我监督范围内,向我行贿无异于耗子撞上猫,亏你想得出来!” “这么多金豆子,你一个小小县令,俸禄就那么些,一年到头不吃不喝都攒不出来,要说你没有贪污敛财苛捐杂税,那才是见鬼了!这是叙州府百姓的心意吗?这分明是民脂民膏、百姓的血与肉!” 薛浏跪在地上,整个人抖如筛糠,一句话都不敢反驳。顾云霁每斥一句,他脸色便白一分,浑身冷汗淋漓,都快哭出来了。 顾云霁越说越生气,猛地一拍惊堂木,凌厉的眼神刀子一般朝薛浏刺去,喝道:“薛浏,你贪污腐败,意图向本官行贿,仅凭这些罪状,本官便可夺了你的官职,判你抄家流放!” 闻言,薛浏脑中轰然炸开,瞬间面如金纸,把头磕得邦邦响,痛哭流涕道:“顾大人饶了我吧!我这是初犯呐,我以后再也不敢了……都怪我那个师爷,是他!是他让我向你行贿的,也是他想出的这个主意!我只是一时糊涂,听信了他的谗言……” 话虽如此,但顾云霁并不打算就此处置薛浏。 他初来乍到,叙州府的水有多深他还没摸清,这个薛浏又是什么来历、背后有什么势力他也不知道。若是贸然处置了对方,万一得罪了什么人,他今后在叙州府可就举步维艰了。 何况昨日来码头接他的只有知府严正谦和同知陈循洲,然而今日一早,远在宜宾县的薛浏却都知道了他带的家眷少,还知道了昨日陈循洲给他送了两个江南美人。 而且薛浏给他送的蜀地女子姿色都十分出挑,挑人选人也需要时间,这说明至少昨晚之前对方就已经知道这些消息了。不到半天的时间,就能打听到关于他的这么多的事情,只怕这叙州府的官员势力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得多。 与